第(2/3)页 在客间行过礼数后,祝宏斟酌着言辞,缓缓开口道:“不知县令大人此番前来,有何见教?往昔,我祝家庄与官府多有摩擦,彼此结下不少梁子。今日,我想县令大人并非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苏尚眉眼舒展,微微一笑,说道:“自然不是。往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吧。此次拜访,与泗水县的生意有关。本官听闻,那位名叫范海琴的范大东家如今正与我合作,工厂扩建工程再过几日便可完成。她的纺织生意时间紧迫,原本预定五月开工,如今已拖延至六月,而明年规定的十一月交付期限并未改变……” 她详细说明了前因后果,稍作停顿,这才点明来意:“本官此次前来,缘由很简单。我向范大东家承诺,帮她招募至少两百名工人。她给出的条件十分优厚,不妨直言,待遇极为可观。若祝庄主有意,我们可进一步详谈。” “原来如此。” 祝宏微微点头,脑海中迅速权衡利弊。在苏尚话音落下之际,心中已有了答案。 若向官府输送两百多人,除去守卫庄子的人手,剩余庄民皆是维持庄子运作不可或缺的力量。一旦人数减少,不仅会影响庄子的生产,更关乎庄子的稳定。 最为关键的是,自己的人手必须掌控在自己手中。若分出人手去为他人做工,那么给予他们利益的便成了官府。短期或许尚可,长此以往,对自己的统治极为不利。 此刻,祝宏心中涌起一种古怪的预感,仿佛事情正朝着既定的轨迹发展。 在他看来,这位女官的做法,是一种拉拢人心的手段。想要重建官府威严,就必须树立全新形象。而那位名叫范海琴的商户,从一开始便不可能与自己合作。眼下,这位女官似乎是借助范海琴招募工人之事,为自己谋取地位与价值。 如此一想,祝宏在炎炎夏日中惊出一身冷汗。他竭力控制脸上的表情,深吸几口气,随后回应道:“苏县令,此事老夫恐怕爱莫能助。庄子里的农户此刻皆分身乏术,正值农忙时节。整个庄子上下不过七百余人,抽调两百人,庄子便要陷入停滞了。” 苏尚轻轻应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她端起摆在桌面上的茶杯,滚烫的热气不断升腾。她轻轻吹了吹水面,美目望向祝宏,语气此时略显凝重:“听闻黑魔王徐虎的黑风寨,常年骚扰贵庄,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祝宏点了点头,因拿捏不准苏尚的意图,便顺着话题继续聊下去。毕竟对方是一县之主,在外可是权势极大的“土皇帝”,面子总是要给的。 “自然属实。这徐虎掌控着由北往南的大河,我祝家庄位于下游,虽也享受到了大河带来的便利。但若老夫也堵河拦路,对徐虎的地位而言,便会构成极大威胁。虽说老夫从未做过此类事情,可那徐虎仍将祝家庄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双方时常发生摩擦,早已是家常便饭……” 苏尚闻言,脸上又露出笑容,变化之快令人咋舌。自嫁为人妇后,她身上那股青涩的气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饱读法学经典,又跟随相公四处走访,见识过诸多场面。后来前往上京参加教考,更是历经朝堂阴暗的冰山一角。 此刻,在旁人眼中,她的笑容里已带有几分笑里藏刀的寒意。 “祝庄主这些年行事作风堪称良心典范,在江湖武林中已实属罕见。陛下推崇法学,意在以严苛律法整治世间,使天下归心。然而却因战事耽搁,致使天下大乱,诸多江湖门派、贪官污吏趁机谋取私利。在这世道中,能坚守良心,本官实在钦佩不已。若不是水梁山如今这般局面,本官定当敲锣打鼓,亲自为贵庄送上牌匾一块……” 苏尚说着,轻轻抿了一口热茶,缓缓咽下后,将茶盏放回桌面,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祝家庄乃水梁山中极富良心的代表之一。那些不愿同流合污之人,都在期盼着有朝一日能有人为他们出头、做主。而以祝庄主为首,本官想,祝庄主是否应当表明一下态度呢?” 听闻此言,祝宏心中一沉。他从未听闻自己是何种代表,更不知何为以自己为首之类的传言。若论行事作风类似之人,水梁山中确实存在,只不过唯有他们祝家庄凭借水路发展壮大。若强行称他为这些人的代表,无疑是在给他戴高帽。 然而,要说苏尚所言毫无道理,祝宏自己也难以反驳。从这个角度来看,自己确实算得上这批人中的领头者、佼佼者。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一定程度上确实会对他们产生影响,这或许便是苏尚如此言说的缘由。 祝宏思索片刻,咬了咬牙,依旧摇头拒绝道:“苏县令,实不相瞒,并非老夫不愿帮忙,而是实在无法抽调庄民。徐虎就在北边虎视眈眈,庄民们在此地皆已安家立业,娶妻生子,安居乐业。即便我同意,他们也未必愿意前往泗水县为你做工。这年头,能有一口饭吃便已心满意足,待遇再好,也要有命活着才能享受。”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