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滚滚热流仿若汹涌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地席卷着绿野。空气仿佛被熊熊火舌舔舐过一般,滚烫且黏稠,每一次呼吸,都似吸入了灼人的热浪。
树叶低垂,全然没了往日的蓬勃生机,在闷热的空气中无力地耷拉着。山林间,虫鸣鸟叫的欢快声响少了许多,唯有声声蝉鸣,尖锐而又聒噪,好似在尽情宣泄着对酷热的不满。
举目往南望去,那片茂密的森林中,升腾起氤氲的热气,仿若一层缥缈无形的纱幕,将山川的轮廓模糊得若隐若现。
在这小小的泗水县内,工厂在范海琴不辞辛劳的督促下,即将竣工。此地消息传播极为迅速,包打听、各方势力的暗哨,乃至普通老百姓,皆奔走忙碌,将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在水梁山这紧绷的氛围里,此类事情倒成了人们消遣无聊的趣事。
此时的情报网络,与千年之后大不相同,无论是消息传递的速率,还是到达的时机,都存在着延迟与误差。
许多事情,常常只能依靠预判,或是多人聚在一起推演,凭借经验展开讨论,达成一致确认结果后,紧接着便要决定应对之策等等。
如此种种,便构成了错综复杂的局面。
那天晚上,苏尚赶回府邸后,法昭临向她讲述了当日出行在茶馆里的所作所为,诸如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之类。听完之后,苏尚心中觉得此事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可转而又一想,自己代表官府行事,向来名正言顺,无需蝇营狗苟。这些商户若不与官府合作,那便是外人,自己这般做法,也在情理之中。倘若他们有胆量,尽管放马过来,毕竟双方的正面交锋,已然近在咫尺。
基于此,苏尚并未太过在意。然而,当天夜里,一件意外之事却悄然发生了。
尽管她并不清楚此事是否与法昭临的火上浇油有关,但她内心还是很乐意看到泗水县的商户们生出些事端,比如发生摩擦之类。在水梁山,做好人的标准本就不高,可这些人却依旧难以企及。若是能因此见些血,那就再好不过了……苏尚心中暗自想着,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坏笑。
事情发生时,苏尚刚刚沐浴完毕。中州地处偏北,夏季气温尚可忍受,可南方的酷热却让人难以招架。即便她衣着单薄,今日乘车外出,依旧出了一身的汗,若不冲洗一番,着实难受。
最主要的是,受了相公的影响。那家伙每日都要清洗身子,也不知是从何处养成的这般习惯。
她从水房出来之际,小翠和法昭临兴致勃勃地跑来,叫嚷着让她出去看戏,说是有两伙人在街上打了起来,此刻说不定已经演变成了群架,动静闹得不小。
为官本是件枯燥之事,向来最怕事端的小翠,在衙门与府邸憋闷了一个多月,毫无娱乐可言。眼下,竟也跟着法昭临起哄,吵着要去瞧个究竟。
苏尚一边披上衣裳,一边应付着她们。其实,此时还有诸多要事亟待处理。不过,她倒也想出去看看,是否是法昭临那番话引发了后续之事,顺便亲眼瞧瞧外头商户们的反应。
三人换好着装,趁着夜色,带上几个家丁,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泗水县的夜晚格外漆黑。此地商铺皆被富商掌控,百姓鲜少外出游荡、逛街。除了必要的酒楼、妓院、赌馆等场所,街上几乎看不到敞开的门面。因此,一到黑夜,若月光无法倾洒而下,整条街道便伸手不见五指。
许是因打斗引发了不小的动静,今晚街上涌出许多人,想必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聚集过去的。事发地点在几条街之外,待苏尚一行人赶到时,周边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这还是苏尚头一回在泗水县感受到这般热闹的氛围。
火把在人群前方熊熊燃烧,苏尚站在后面,向前望去,只能瞧见一层层漆黑的人头黑影。耳边充斥着旁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不多时,苏尚便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随着人群的缓缓移动,她也渐渐看到了人群前方倒在血泊之中的人。
事件的起因颇为简单。一个小商户回家查账,反复核查后发现,自家货物每月都会莫名丢失一两件。随后又查看总账,竟发现诸多账目对不上。于是,他悄悄派人调查自己最为信任的账房先生,结果竟发现账房与自己的妻子有染。
这本只是自家内部之事,然而,还没等他发难,又无意间发现账房与自己的竞争对手狼狈为奸。而最令人震惊的是,自己的妻子竟在其中周旋,甚至连账房都对此毫不知情。
原本做的是木料生意,优质的料子先由何、候、余三家挑选,随后才轮到底下的商贩们分一杯羹。此时却惊觉,自己分到的竟是别人吃剩的残羹冷炙,就连妻子都被他人染指。盛怒之下,他带着人出其不意地袭击了对手,这才导致街头瞬间血流成河。
对方反应过来后,本能地出手还击。生意场上的事,本就是尔虞我诈,皆为利益驱使。可一旦涉及到女人,男人的理智往往便会丧失许多,也更能引发外人的津津乐道。
起初,被戴了绿帽子的商户刻意隐瞒此事。可当双方动手之后,对方察觉了异样,眼下又见了血,平日里和善的面皮被彻底撕破。于是,便让人将此事抖了出来,使得看热闹的人尽皆知,众人皆对此议论纷纷。
水梁山的人毫无羞耻之心,听闻这般家中丑事,无人觉得被戴绿帽的商户可怜,大多都在一旁看笑话,或是指指点点。对于另一方人马,也并无鄙夷之色,毕竟能睡了别人的女人,还做到这般地步,在某些人眼中,其能力倒是值得肯定。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