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甬道暗影-《掌舵人之城市暗涌》
第(2/3)页
城市的上空密布的乌云被怪异地套上了红色的外皮。也许,那并没有任何的特别,只是因为红色光的波长特别的缘故。不管是否怪异或者特别,史记可都没有心情理会。
分配结束,史记可呆呆的坐在牢房内,汗水从额头的毛孔中不断涔出来,凝聚成一个个水珠。他全身上下被自己的汗水湿了个透。
脚步声逐渐响起,坐牢时间长了,史记可凭听也知道,这回送李瑞洁回来的是张鹏而不是马东。张鹏脚步声稳重,塌实,而不象马东的脚步声轻轻飘飘,又快又浮。
“呼——”隔壁的李瑞洁吐出一口长气,似乎坐了下来。史记可有些好奇地想知道李瑞洁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整整一天的时间,也不知道他和狱长谈了些什么。
就在史记可孕量着辞藻想开口探问的时候,隔壁李瑞洁的声音传来:“史记可?”
“在。”
“还没睡呢?”
“没哪。你去哪里了?”
李瑞洁笑道:“狱长没有告诉你,你今天早上也该自己听到了。别*装傻,那样别人会因为你是弱智而让你饱受歧视。”
史记可脸上一红,不过反正倒也没有人看见。他决定不再自取其辱没话找话,于是他站起来,走向门口。这个木门,似乎年代倒不久远。史记可记得以前电视里看过的古代牢房,似乎并不是这样封闭式样的。他透过厚重的木门上的透气窗口,朝外看去。对面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牢房,但是只能靠拐角处的油灯来欣赏门面而已。门上的透气孔漆黑一片。
见史记可久久没有说话,李瑞洁问道:“史记可,你来这里多久了?”
史记可道:“没来多久,怎么?”
李瑞洁道:“你来了之后,有没有发觉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史记可心里咯噔一下,李瑞洁知道了?狱长都告诉李瑞洁了?史记可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狱长绝对不会信任李瑞洁这样一个变态杀人犯的。但是,他们在一起待了整整一天,他们都说些什么呢?史记可原本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恶魔,但来到这里才发现,所有人都是恶魔。
“有什么不对劲的?你觉得?”
李瑞洁道:“该死的,我怎么可能问你?你这个变态当然不会知道有什么不同了。算了,算我*没说过。”
史记可有些不乐意:“比起我你也好不到哪去,你是问这里有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要说这南山监狱,实在是老子这辈子见过的最奇怪的地方。反正我一进来,不,我还没有进来,走了一阵戈壁,已经很是不爽了,对这个监狱也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只不过一见之后却还是出乎我的意料。史记可你以为怎么样?”
史记可道:“你是指,偏僻?”
“不是,”李瑞洁道,“哪个监狱地方不偏?总不成在天安门广场修个看守所?我来一看没把我吓一跳,操!连油灯木枷木镣铐都有,要是出来一群拖着辫子拿着鬼头大刀的的狱卒恐怕我也不会吃惊了。那个通往外面的的甬道你还记得不?”
“记得,很长,而且似乎方向很乱,绕来绕去的。”对于那条长长的甬道史记可是印象深刻。
“这就是了,走在里面,你有没有时空错乱的感觉?”
“对,走了也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多长。”
“这个监狱实在年代太久远了,也不知道是清朝还是明朝留下来的。我实在要赞美这个修监狱的古人,居然能挖空心思想出这么一个绝好的点子来。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出去之后怎么办?”
“出去?没有。”史记可紧张的说道,这是他第三次听到出去这个字眼。
李瑞洁哈哈一笑:“这就对了!修这个监狱的家伙实在不得了,居然还懂心理学。弄那么长个甬道,挖出那么大个山洞来。外面是一片戈壁,里面是走不知道多久多长的甬道。进了里面,不要说别的,就算是没有看守带路恐怕也很难再出去。所以就断了人的念头。我敢打赌,进来的人没有几个是想越狱出去的。连你自己也进来了也没有想过对不对?不过之后我又想这个工程那么浩大,我很怀疑是不是有些甬道是本来就是天然的,只不过在本来就有的基础上稍微加工一下,一直沿用到现在。”
史记可一激灵:“那你想出去吗?”
“孺子可教!”李瑞洁道,“说来说去说了半天,不就是说这个么。”
“但是……”
“不可能是不是?”李瑞洁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史记可脑袋里飞快地盘算着,李瑞洁是什么意思?他要越狱?但是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说?狱长给他说过什么?狱长说的跟他要越狱有什么联系吗?李瑞洁怎么能越狱呢?如果李瑞洁越狱带上自己,自己跟不跟他去?要不要喊人?去告诉狱长?
就在史记可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隔壁传来喘气的声音,李瑞洁喘气很急促,似乎很用力。
李瑞洁有病?史记可连连喊道:“李瑞洁!你在干什么?李瑞洁!”
闷哼了一声:“哼!”接着就是“咣”的一声,似乎床板掉到了地上。马上紧跟着一声“卡卡”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破裂的声音。李瑞洁在跟人搏斗?谁能进锁死了的牢房?史记可脸死死贴着透气孔,不及他脸大的透气孔上的硬木条几乎都嵌进了他的肉里。他大叫:“李瑞洁!”
一张圆圆胖胖的脸忽然凑到他的脸面前,脸诡异地阴笑着,眼睛透露出邪恶的光芒。史记可吓得往后一缩,尖声大叫。但是很快胖脸人和蔼地笑了:“鬼叫什么?存心想把看守引来?”
史记可:“你?”
李瑞洁笑了,他一边打开史记可牢房的锁,一边说:“不错,是我。怎么样?是不是老子长得很有迷惑性?”
门开了,史记可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外的李瑞洁。李瑞洁又高又壮,笑起来似乎很有点和蔼可亲。但是史记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和这样的人隔着墙壁说话是一回事,面对他——尤其是当他打开自己的房门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有厚厚的墙壁与木门的保护,史记可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自己的好奇心,而现在他心里却已经完全被恐惧占领。他下意识地举起手挡在前面:“你、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李瑞洁笑嘻嘻地举起手中的钥匙晃了一下,接着举起一张纸,纸上是狱长的笔迹:“史记可,李瑞洁可以信任。按他的话做。”
史记可惊道:“你!”
李瑞洁一皱眉头,举起手指竖在嘴边:“嘘——别*废话。跟我来!”他挥动着手里的一根长棍。史记可仔细一看,发现他竟然空手把一盏油灯扭曲成尖锐的匕首状!
他要越狱?!!!
史记可心中一直激动,随即平静下来。越狱首先要知道监狱的构造,尽管两人进来的时候都没有被蒙眼,但李瑞洁仍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记住了甬道的方向。李瑞洁都如此,史记可自然也不够指望。史记可来这里那么长的时间,除了去过狱长的房间,就只沿着最宽、最大、油灯最多的主干甬道进出操场。其他看守平时的住所,其他犯人的监仓,史记可只知道一个大概。犯人们的厕所和厨房靠近操场边,倒是非常容易找的。
只要走过甬道的人都知道,这些甬道旁还有很多更深更黑的岔道。没有可能第一次探路就了解所有甬道,也不能指望运气好到极点,第一次夜探就走出去了。史记可心里暗暗纳闷,如果这是狱长交代的,为什么狱长没有给李瑞洁全监狱的地图?
走了一程,史记可越发觉得,要记住甬道的走向,需要超人的记忆力和空间想象力。没有一条甬道是平整的,它们无一例外的或上,或下,或转弯抹角,或曲直兼备。而且更让人丧气的是,在甬道里似乎任何地方都一模一样。光凭这一点,已经足够让史记可毛骨悚然。
甬道里的空气污秽浑浊,没有人曾经考虑要在这个偏僻阴森的地方修通风排气管道。史记可以为,这样的想法纯属徒劳。因为没有人可能在盘延的山洞里修通风管。然而现在,他却急促地呼吸着带着泥土味的空气,干涩的空气撕扯着他的喉咙,让他以为自己的唾液腺停止了工作。他跟在李瑞洁后面,腿脚发软的一步步挪着身体。这一段走过的甬道还算是稍微熟悉的,但前面这个三岔甬道口,却是史记可从未曾到过的地方。李瑞洁高大的背影在油灯下飘忽晃动,他似乎没有受到监狱里怪异气氛的影响,小心的在甬道的一侧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是否有看守那种步鞋轻微的脚步声。
李瑞洁胖圆的脸,远远没有狱长面部表情来得生动。这样一张欠缺活力的脸,有可能出现在任何人的脖子上面。他们可能是小职员,是工人,是农民,是一个不得意但仍然为生活而努力奔波的平凡人。如果李瑞洁的脸出现在街上,史记可也许根本就不会注意,根本就不会看一眼。
但是,这样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出现在李瑞洁头上,史记可却胆战心惊。因为平凡和呆板,现在变成一股杀气,一股凉意。史记可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他虽然每天和尸体打交道,但是却从没杀过人,强奸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他一次次的触碰法律的底线,却知道杀人是禁忌,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视杀人为儿戏,还自己研究出一套谬论,史记可想到这有点恐慌。
李瑞洁慢慢转过脸来,毛骨悚然地裂嘴笑笑,耳语道:“你抖什么?”
史记可不敢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如果说当初被捕的时候是绝望和沮丧,那么现在他心里是渴望和紧张。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心脏嘭嘭地跳动,和每一次呼吸空气扯动自己鼻翼的声音。他不敢对视李瑞洁的目光,将眼睛的焦点毫无目地的散乱在周围甬道泥土的墙壁上。
李瑞洁冷笑着压低声音,将他胖胖的圆头压了过来:“你在害怕。”
史记可想尽量保持和他的距离,但是背已经抵在了墙壁上。阴气十足的墙壁传来股股凉意,让他稍微安稳了些。李瑞洁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过不去,毕竟,还有狱长。这时候狱长高挺尖锐的鼻子,和地平线一样薄的嘴唇,冷酷的语调,握着茶杯时轻蔑的神态,独裁的铁腕,一一以救世主的形象划过史记可的脑海。
李瑞洁冷笑一声,似乎在表示自己的不屑。他从地上扣了一团石土,朝三岔路口的一侧扔去。史记可可以听到泥土落地的声音,但是没人回应。李瑞洁再次扔出一团石土,等候良久,仍然没有人声。看守们想必现在也该去休息了。李瑞洁皱紧眉头,小心地探出半边头去,用一侧的眼睛观望。没有人。于是史记可跟着李瑞洁走到了另一条甬道里。
这是一条史记可从来没有来过的甬道。虽然所有的甬道都一模一样,如果硬要说这条甬道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么这条甬道更长,更黑,油灯更少。很明显,李瑞洁也不知道这条甬道是做什么用的,他每到一个路口都停下来,扣下壁上的石土试探,再窥视,再用手中的匕首——其实是油灯——在甬道侧口标上只有他自己认识的符号。在最先看见李瑞洁扣下石土的时候,史记可曾经咋舌不已,但他很快发现原来每次李瑞洁这样做的时候都是选对了地方,选择在那些土质特别松软的地方。看来李瑞洁还对土质也有不少的了解。
李瑞洁带着史记可,再次走进一条岔路,又走进一条岔路的岔路……最后他瞥紧眉头,停住脚步,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他回头对史记可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史记可道:“什么怎么样?”
李瑞洁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最后,他说:“你认识这条路吗?”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