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对不住四溟-《明朝当官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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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生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婆娘和儿子女儿都聚在了后园里,仔细辨认,都是犬形,回顾自己,也是一条黑毛犬的模样,吓得失魂落魄道:“怎么会这样?”
妻子答道:“你不记得水月观音殿上的誓言了吗?‘今生若不能报答,来生誓作犬马相报。’冥中最重誓语,今负了谢公之恩,遭受果报,全家都变作了狗。”
看戏的众人抚掌大笑起来,归有光点头道:“早知今日都成犬,却悔当初不做人。”
这一家人饥肠辘辘,绕到粪池里,见有人粪,明知龌龊,竟不由自主去舔食,甚至与妻儿抢食起来。忽然听闻要杀狗烹食,这王生便被人捉住绑了起来,一刀刺在脖子上,血流如注,疼痛万分,哀叫甚惨。
王生至此猛然惊醒,汗流浃背,原来方才所有,乃是一梦。
鼓点声戛然而止,众人都觉得奇怪:“这戏演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这王生和谢公的恩怨,”聂豹性急,拍了拍椅背道:“还没有讲完呢!”
“讲完了,”陈惇就道:“这王生要么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好好报答谢公;要么执迷不悟,一错再错,最后就化作这黑犬,任世人讥诮。”
聂豹还要说话,却被唐顺之拉住了一角,微微使了个眼色。
只见王世贞脸色又黑又红,牙关紧咬,分明是强忍着羞恼的模样。这座中之人都注意到了他,渐渐似乎都明白了,一时颜色有异,窃窃私语起来。
“这王生、谢公,分明是意有所指嘛,”陆执懋小声道:“果然七子之间的龃龉……”
“听闻刑部诗社七人,共同驱逐了谢茂秦,只说是谢公文字粗俗不堪,”连屏风后的女眷都知道一点消息:“现在看来,倒像是借了谢公名气,却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意思。”
“虽然这开篇一句就是,交游谁似古人情?”唐顺之哈哈大笑道:“不求人人有古仁人之心,但知恩图报饮水思源,还是能做到的。可不能学这个王生,只重一时之利,却混忘仁义千金!”
“奉功世人行好事,皇天不佑负心郎。”吴奂摸着胡子道:“同甘同苦,不以富贵论交;中道弃置,势必自贻后悔。这负心薄幸之人,天下人都要看不起他,不管他是高官还是显贵,是有名还是无名!”
众人都只对着王世贞说,只差没挑明了,谁知王世贞脸色变幻了一会儿,反而冷哼了一声,道:“天下事无非是戏。”
陈惇见他分明白面郎君一个,却不知他面皮如此之厚,当即道:“世上人则要认真!”
“天下事无非是戏,富贵贫贱岂能演出人情冷暖?”王世贞见又是陈惇,怒火中烧道。
“世上人则要认真,悲欢离合无不透出世态炎凉!”陈惇毫不客气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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