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疟疾-《明朝当官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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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惇其实也并没有被邵芳带走,但总算从牢里出来了,被隔离在一件仓库之中。他百分百确认自己进入了疟疾潜伏期,以他的体力,他大概能坚持一年才会出现牢里那些发冷发热的症状,但那时候肯定已经晚了。所以他现在要救人,必须先救自己。
“疟疾是蚊子带来的,”陈惇道:“所有的人应该先扑灭蚊虫,挂起驱蚊帐,撒上驱虫药。”
驱虫药其实不怎么管用,常见的用来驱赶蚊子的东西是火绳,就是把蒿草、艾草编织成的草绳湿润后点燃,发出的浓烟可以驱蚊;或者用熏炉,里头放霍香、薄荷、紫苏、菖蒲什么的,既可洁净空气又可驱蚊。
而治疗疟疾的特效药,一个是奎宁,一个是青蒿素。
奎宁这东西就是金鸡纳霜,是从金鸡纳树的树皮中提取的,这种树中含有一种生物碱是抗疟良药。但金鸡纳树是南美洲土著本草,原产于玻利维亚和秘鲁等地,直到一百年后才被西班牙的殖民者带回了欧洲。
但陈惇也不确信这个时间是不是就是金鸡纳霜被当做特效药大肆流传的时间,不过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已经很久了,陈惇抱着一丝希望在所有西班牙从好望角驶来的船只中搜寻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金鸡纳树皮。
那剩下就只有青蒿了,这个方子本来就是从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一书中“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的说法得到的启示,按书中的方法简单方便之极,为什么还要再去弄什么青蒿素和双氢青蒿素,是因为青蒿里青蒿素的含量是极少的,陈惇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把金鸡纳树的树皮当做首选,而葛洪的方子能否起作用还很难说,但现在他必须要死马当活马医了。
青蒿这东西直到宋朝才被记录具有不同的形态,这样一来,北宋人发现的青蒿的两种形态在本草书中就正式独立成了两种植物、两味药。而青蒿素实际上是从黄花蒿中提取的,黄花蒿本身就是一种药材,而南方人甚至取其枝叶制酒饼或作制酱的香料。
万幸的是,在福建商人的船上找到了黄花蒿,数量还不少,陈惇用水煎服,大量饮用,他身上暂时看不出问题来,不过饮用过这药水的疟疾病人中,有两个已经出现了好转的症状。
在所有人眼中,疟疾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死亡,所以毫不起眼的黄花蒿煎服竟能有如此效果,顿时让所有人趋之若鹜,陈惇顿时名声大振,身价百倍起来。
最先求药的是吕宋和真腊人,暹罗人不甘其后,因为他们这些国家最饱受疟疾之苦,随后是欧洲人、大食人,尤其是欧洲人闻此十分震惊,千方百计地想把黄花蒿带回去研究,陈惇就告诉他们南美有一种树的树皮也很管用,这个讯息被跟陈惇一起关押的英国小伙子听去了,而且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于是这个名叫约翰的小伙子病好之后,坐上了去南美秘鲁的船只,他是第一个将金鸡纳树种子运出来的人,甚至赶在了西班牙人之前,而且英国王室也比西班牙王室更早意识到了金鸡纳霜的巨大价值——
蝴蝶翅膀已经煽动了飓风,因为南美一直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殖民地,而英国横插一脚进来的时候,世界就不是原先那个世界了。几年后,约翰将一批金鸡纳树种子偷偷地运了出来,并且在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建立起种植园,也许这里的自然条件太适合金鸡纳树的生长,于是不久之后就蓬蓬勃勃的发展起来,他将树皮晾干后研成粉末,很快成为全世界金鸡纳树的主产区,而他也很快便垄断了这个医疗事业,这使最先抵达南美的西班牙人尤其愤怒,他们在王室的支持下,掠夺了这片种植园,而侥幸活命的约翰回到英国,在他的控诉下,英国的女王发动了对西班牙的海战,比历史上那个著名的英国舰队大败西班牙无敌舰队之海战还要提早十年,不过结局还是一样,英国的舰队打败了西班牙人。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疟疾得到了极大的改善,陈惇不仅无罪释放,而且病愈的马六甲总督阿丰迪诺罗尼亚甚至为他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极力称赞他的功劳和突出贡献,还赏赐他整整一箱的金银珠宝,以他的名字命名了一座新建的城门。
罗尼亚是个很感恩的人,他许诺陈惇来马六甲的所有船只,都可以不交关税和商品税,直到马六甲不属于他管辖——当然陈惇知道每个马六甲总督任期也不怎么长,不过他还是面露感激地接受了这个好意。
晚上的宴会更类似与一个游行,大家在城门观赏着码头灯火通明人,然后所有人在尽情狂欢着,马六甲男女老少披红挂绿,艳装浓抹,载歌载舞,春潮决堤般地涌向码头。有钱人金装玉饰自不待言,就是穷苦人家凑热闹也要敲着空瓶空罐,叮叮当当地投入狂欢的人流,所有人不忿种族肤色,都似一朵朵欢乐的浪花汇入了欢乐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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