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成竹于胸-《明朝当官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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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种征税方法中,陈惇建议通行的是第三种,也就是他说的“门市厘”,意思就是有门面、有店铺的商贾,是征税的主要对象。盖因前二者对普通百姓、小商小贩的伤害太大,施行起来就是危害百姓,且很容易遭到百姓的反抗,像孙德田那样激起民变。

    “学生所说的门市厘属于交易税性质,向坐商征收。对各大商行的商贾推行捐厘之法,以米行为例,规定每米一石捐钱五十文以资助抗倭大业。其他商行交税的原则,就是按照交易额的多少,百中抽一,先此法推行到各州县米行,再逐渐对其他各业大行铺户开始抽厘,抽厘行业渐次增多,最后遍及百货……而抽捐地区可以从苏杭扩及东南六省,再扩及江北甚至全国。”

    嘉靖帝越听,眼中光芒越盛:“每一笔交易额中抽取百分之一……钱虽然少,但后续无穷,而且那些商人们,都可以接受,并不损害他们的利益……”

    “而且最重要的是,厘金在名分上,与商税没有一点关系,”一丝狡猾从陈惇脸上闪过:“朝中的言官们不是高举着祖制不许收商税吗?这的确不是商税啊,这是劝捐,劝说那帮商人捐钱,资助抗倭。每个人只需出一点微不足道、百分之一的心意,这抗倭的事情就马到功成了。”

    “但问题是,这种劝捐,他们要是不乐意呢?”黄锦也听得异彩连连,追问道。

    “大棒加胡萝卜呗,”陈惇一摊手:“捐地好,捐地快的,进行旌表,拖着不捐,偷奸耍滑地,拎出来批斗,扣上一顶通倭的帽子……强权之下,这一点还是做得到的,就怕……”

    嘉靖帝听得正痛快,却听陈惇迟疑,不由得道:“怕什么?”

    “宋朝的王安石新法,桩桩件件都是有益于国计民生的好法,”陈惇道:“只不过人用坏了,使得这新法变成了祸国殃民的灾难。学生不觉得这些商人会阳奉阴违,不缴纳厘金,而害怕征收厘金的官吏巧立名目,捐章不一,上下其手,从中饱囊,到时候商人们被逼破产,而国家却也没有得到实际利益,贪饱的是这群人……所以学生以为,应该设立专门的厘金局,负责征收税款,杜绝地方侵吞渔利的可能。”

    嘉靖帝连连点头,龙颜大悦:“你说的对!要专设一个厘金局,负责收税……”他已经从榻上站了起来,在殿中呼呼地踱步起来,可见心中的激动。

    陈惇顺势就道:“学生建议,官征和包剿并行。”

    嘉靖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都说出来……在朕面前,没有什么顾忌,把你的所有想法,全说给朕听。”

    嘉靖帝的鼓励让陈惇适时地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神色,“所谓官征,就是厘金局在地方收缴税款,学生建议宫中出中官,都察院出御史,户部出官员,三方既合作又互相监督,避免贪贿的可能……而学生说的包缴制度,即由同行业商人认定或承包这一行业的捐额,经理其事,负责缴纳,这些人包揽细务,又因经理人为同行之人,能维护本行商人的利益,对政府也有利,既无偷漏之虞,又可节省征收之费。厘金局以各行店一月的营业额为课税根据,按所定税率征收,而经理人负责征收催缴,厘金局负责查验核算,两相无误之后开票。”

    陈洪眼看陈惇在嘉靖帝面前侃侃而谈,而皇帝连连点头,没有一句驳斥的话,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嫉恨。然而他也很快被这个“厘金”想法征服了,他知道这是多大一笔银子……而且是堂堂正正征收的,没有人反对!要是这个法子早一点出来,孙德田下场就不会那么惨了!陈洪倒不是兔死狐悲,而是恨苏州的百姓敢造反,恨言官穷追不舍,也恨皇帝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孙德田就这样扔出去顶了罪……

    他听到陈惇说要派太监监督税收,心中就是大喜,可又一听还有言官的事儿,顿时大怒——言官和他们就是天生的死对头!那些言官,弹劾了不知道多少太监,虽然大部分都是确有其事……事实上不是大部分,是几乎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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