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啊?!”逄稼失声道,“迭庐宗座慎言。帝王的更迭,岂是我等臣子可以妄议的。如果陛下知晓此事,恐不利于白教啊。” “殿下所言甚是。也真是因为如此,历代教宗和宗座都严守这个秘密,就连雪池的形状也秘不告人。历代教宗和宗座们知道,如果这两个秘密为朝廷知道,一则白教将失去立身之地,还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二则,一些不法之徒可能利用雪池来做文章。不瞒殿下和融郡守,方才疏衍主教之所以不能在这塔顶站立直视,虽然有他晕高的痼疾,但更是因为这实非他所应该知道之事。这揽镜塔是经过历代教宗施以秘法护卫了的,非有缘之人,绝不能登顶。” “那方才宗座为何主动邀请疏衍上来呢?”融铸问。 “殿下,融郡守,疏衍虽为我教中人,但却并不守教规,犯律之处甚多,单单是介入朝政这一条,就绝不能为我教所容。他能蹿升至圣都主教,一来因为因缘际会,二来是当今陛下在做永诚亲王的时候极力促成,玄阳教宗虽心里不同意,但也没有办法。我主动邀请疏衍上来,是为了警示他不要对教宗之位有非分之想,当然,也是为了向各位枢机主教明示,疏衍绝非教宗之才。殿下和融郡守可能不知,这些年,疏衍可没有在教廷少下功夫。塔下的枢机主教中,很多已经被疏衍收买了。” 逄稼和融铸没有接话。关于疏衍的权欲,他们已经知晓。而且,疏衍对教宗之位的渴望,毕竟是白教教内之事,自己不便插手。此外,疏衍的权欲正是自己想要利用的地方,若不是他对教宗的非分之想,自己又岂能利用疏衍? 逄稼稍顿之后说:“多谢迭庐宗座坦诚相告。迭庐宗座,这雪池的奥秘,是白教至高绝密,就连疏衍主教这样的圣都主教都无法知晓,恕我直言,迭庐宗座为何要告知我俩呢?” 这也正是融铸心中想要问的话。 迭庐宗座的笑容消失了,神色暗淡的说:“殿下问的好。这才是今日我邀请殿下和融郡守上来的真正原因。殿下可知雪池之水是何时下降、水色变黑的么?” 逄稼摇头道:“请迭庐宗座明示。” “是隆武大帝驾崩前一日。当日,玄阳教宗与我上塔,原本也并不是为了监测雪池,而是为了观星玄修。但忽然之间,雪池之水由至清变成墨色,水位也瞬间下降了很多。这与寻常的帝王更迭时水况的变化差别很大,因此玄阳教宗当时就预言,隆武大帝恐有大祸。果然,第二天由圣都白上院通过秘法传来隆武大帝驾崩的消息。此后,雪池之水持续下降,水色越越变越黑,玄阳教宗说,这是人间大乱的征兆,而且玄阳教宗自己感到心神不宁,于是到北境玄修去了。当然与我还通过秘法相联系。昨日,玄阳教宗传来教令,一是请两位上塔并将雪池之秘相告;二是让我告诉殿下和融郡守,隆武大帝是当今陛下所毒杀。玄阳教宗明示,之所以将这两件事情告知殿下和融郡守,是想让殿下和融郡守明白,大乱之世已经到来,请殿下和融郡守务必好自为之,早做准备。” 逄稼脸上毫无表情,没有说一句话。融铸知道,逄稼是极其谨慎之人,迭庐宗座的话,是真是假先不说,光是涉及到隆武大帝和当今陛下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敏感和危险,如果表态不慎,很有可能招惹杀身之祸。而且,逄稼与玄阳教宗素无往来,玄阳教宗如此对待逄稼,也颇为可疑。 迭庐宗座接着说:“殿下,融郡守,敝教的教义之一,就是绝不能牵涉朝政,玄阳教宗为何要传来这么两条教令,我并不知晓,我只是遵照教令原原本本的转述而已。” 融铸为了转开话题,接话道:“宗座,玄阳教宗如今在何处玄修?” “玄阳教宗并未告诉我他在何处玄修,只是说在北境。” “那大约是在北陵郡国境内了。”融铸说。 “可能吧。”迭庐宗座说。 话说到这里,就实在没有可继续往下说的了。 逄稼觉得此地也并非可久留之地,于是说:“好了,看到雪池的水况,我和融郡守此行的目的就算达到了。郡王与郡守同时出行,泰罗多里的政务和军务就都搁下了。虽说有了陛下的恩准,但我们也不便在此多逗留。今日,我们就回去了。来日方长,我与融郡守都在泰罗多,往后来的机会还很多。两位小子,就要拜托迭庐宗座了。” “请殿下和融郡守尽管放心。” 等三位从塔上下来,疏衍的尴尬早已消退了,原有的神采也已经恢复,正在与几位枢机主教亲密的交谈。 逄稼说:“疏衍主教,我们已经查看了雪池水况,要立即赶回泰罗多向陛下回奏。请问,你是与我们同行还是要在白上宫多待几日?” 疏衍主教对迭庐宗座颇有些忌惮,而且迭庐宗座明知道自己晕高,还要执意让自己登塔,这明摆着是让自己出丑难堪。宗座位同副教宗,权威甚高,如果自己还待在白上宫,还会受什么难堪,那就很难说了。于是,疏衍主教说:“疏衍随殿下和融郡守一同下山吧,我也要尽快赶回圣都向陛下复命。” 枢机主教们并不知道生了什么,万万没有想到,一行人辛辛苦苦来到白上宫,竟然连一顿饭都没有吃就要急着赶回去。但宗座在场,没有表态,迦南郡王逄稼和疏衍都说了要下山,那就再无可商议和挽留的了。 融铸在逄稼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逄稼点点头,融铸朝着迭庐宗座和疏衍主教、其他枢机主教一拱手,先离开了。 迭庐宗座为,枢机主教和其他教职人员随后,慢慢地走到白上宫的正门外,欢送逄稼一行。 这时候,融铸和几位疏衍主教从圣都里带来的教职,押着一个铁笼子过来了。铁笼子里是大猫。这是准备要将大猫送给疏衍带回圣都的。大猫在铁笼子里来回转圈,东张西望,十分慌张。 迭庐宗座看着大猫,说:“这就是答奴代牧养的迦南雪豹吧。迭庐早有耳闻,今日终于得见。这迦南雪豹是敝教圣物,我辈能够在有生之年得以亲见,也是福缘匪浅了。” 逄稼和融铸原本并不想说大猫送与疏衍主教一事,以免引得疏衍主教再次尴尬,但迭庐宗座主动说起,他们就不得不做一番解释了,融铸道:“宗座。小儿答奴何德何能能够擅养圣物,前段时间只是代养罢了。这迦南雪豹与疏衍主教甚为有缘,疏衍主教将把这迦南雪豹带回圣都去了。” 迭庐宗座很明显地皱了皱眉头,但却没有说话。有几位枢机主教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疏衍。神奇的是,大猫也望着疏衍,一动不动地盯着看。几位枢机主教开始小声嘀咕着什么。疏衍看着安静下来的大猫,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脸上泛出兴奋的光彩。 逄稼和融铸与迭庐宗座郑重的告别,带着几百随从动了。 铁笼子里的大猫又开始了躁动,喉咙里出断断续续的哼叫声。 这时候,一声哭叫声从白上宫里传了出来:“把我的大猫还给我,还给我。”紧接着冲出来了融答奴。融答奴大哭着,跑向大猫,边跑边喊:“大猫,大猫。” 大猫从铁笼子里站了起来,看着融答奴。 疏衍使了个眼色,过来两个圣都白上院的代牧,拦住了融答奴,但哪里能够拦得住,融答奴拼命要闯过两个代牧,其中一个代牧索性抱起了融答奴。 融铸说:“答奴,大猫本来就是白教圣物。不是你能养的。现在让疏衍主教大人带回圣都,大猫会长的更好的。” 融答奴大哭着说:“不不不。阿爹说的不对。大猫不吃别人的喂的东西。要是我不在,大猫会饿死的。” 融铸脸红了,对着那个抱着融答奴的代牧说,“快把他抱回白上宫里面去。” 那代牧闻言,抱紧融答奴开始往白上宫跑。融答奴哭叫着:“大猫,你快出来,你快出来。”融答奴哭叫不止,声音已经撕裂了,逄稼和迭庐宗座听得有些动容。那代牧伸出一只手捂住融答奴的嘴。融答奴开始在那代牧的怀里拼命挣扎,由于被勒得太紧,答奴的脸已经憋的通红。 忽然,铁笼子里的大猫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那是一种如巨雷轰鸣般的声音。众人都被这吼叫镇住了。那代牧也吓的停下了脚步。大猫忽然变大了几倍,瞬间变大的身体将铁笼子撑的粉碎,大猫从铁笼子的架子上跳下来,先是冲向疏衍主教,一口咬下了疏衍的左手,然后贴近疏衍的头大叫三声,疏衍又疼又惊,立刻昏死过去。 大猫转身,快奔向抱着融答奴的代牧,那代牧吓的松了手,融答奴落到地上,打了个滚,叫着“大猫大猫”跑向大猫,抱住了大猫。大猫伸出舌头舔着融答奴的脸,然后俯下身子,用头将融答奴拱上自己背。大猫驮着融答奴,缓缓登上了白上宫门口的台阶,转过身来,面向众人傲然而立。融答奴骑在大猫上,胳膊紧紧抱住大猫的脖子,唯恐大猫跑掉一样,脸上笑着嘟囔着:“大猫大猫。”眼角还带着泪……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