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杀奴!-《魔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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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烹好了。

    “主子,喝茶。”

    屈培骆接过茶。

    “轩爷,喝茶。”

    屈明轩接过了茶。

    他很看不惯军帐里有这一号人存在的风气,但偏偏,这又是习惯成自然,哪怕是屈天南出征时,军帐内,也有伺候其起居的文秀亲兵。

    在楚地,晋风没有北面那么重,但身为贵族,哪能不会享受?

    军营中不能出现女人,

    那男人,总可以了吧?

    久而久之,

    这文秀亲兵可以不用,可以不好这一口,但不能没有,近乎和军旗一样成了一种标配。

    茶,是好茶,文锦茶,有提神醒脑补气之效。

    屈培骆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面前的地图,在屈明轩眼里,倒是真有乃父之风。

    “看来,燕人还是没上当?”

    屈明轩开口道。

    屈培骆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

    屈明轩又道:“燕人孤军在外,凡事,必然谨慎。”

    “不,不是的,轩叔,如果是换做别人,确实会这样,但对面,既然是郑凡,他就不会这般,此人用兵打仗习承于那位南侯,而那位南侯用兵,向来讲究不动则已,动则如疾风。

    再者,

    郑凡此人也心情桀骜,当初在我大婚那日,他本可偷偷抢走公主,却偏偏悬在那一日当着宾客的面出手,所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名望罢了。

    此人做事,要么不做,做,就不会犹犹豫豫。

    如果他不想打,他大可完全不必率军前来与我军接触,直接拍拍屁股往长溪郡去就是了。

    我就感觉,

    他想吃定我,

    他在和我熬,熬鹰。

    没事,

    我可以陪他熬,

    看谁熬得过谁。”

    ………

    “汤,得慢慢熬才香,才入味,属下一直觉得,这打仗,就像是熬汤,得将食材和佐料的滋味充分柔和在一起,再端起碗来,喝得,才叫那个过瘾。

    属下认为,这屈培骆,必然想着以这种心态来陪着咱们玩,老姐儿生意不好,所以对每个潜在的客人,都会付出更大的耐心。

    甚至,为了多挽留一个回头客,还能和你完事儿后多聊会儿天,让你觉得这钱,花得真值,出去后,是朋友等你而不是你等朋友。

    屈培骆中军分出一部分推了过来,其实就是为了搂草打兔子,他在寻找咱们的主力,在压缩咱们的空间。

    他是笃定了,咱们也必然是憋久了,尤其是还对她一见钟情,非得点她的牌子不可。

    属下建议,咱直接将这支人马放开,让他们进来,咱们不阻击也不袭扰,就让他们一路向南吧,属下倒想看看,他们到底能够往南走多远。

    不管什么时候,咱们自己的拳头,都得攥得紧紧的。

    接下来,

    属下觉得,屈培骆会以他这支深入的兵马为依托点,其中军和右路军,也必然会缓缓跟着压上,迫使咱们做出选择,

    是去大泽,还是去她的床。”

    “你不去茶馆说书可惜了。”郑伯爷道。

    “呵呵,以前在北封郡时,没少编这些故事来骗其他丘八的酒喝。”

    北封郡的那段日子,一直是野人王心底最美好的一段回忆,虽然那时候日子过得也苦,但却过得很充实。

    他在那时,学习着镇北军的战法,学习着他们的军队管理,同时,还在那里给自己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疤,捡到了一只绣鞋。

    “他们压上后,我们怎么办?”郑伯爷问道。

    打仗,就像是摆下了棋盘,既然自己同意且已经由野人王下了先手,接下来临场换人相当于是临阵换将,这可是兵家大忌。

    郑伯爷不会犯这个错误,他只会在旁边看着,听着,说好听点,叫查漏补缺,说直白点,就是一本正经地在混。

    “咱们就继续后退,压缩,咱们就是沉得住气,就是不打;

    伯爷您看,自青滩至大河镇,这一块区域是一个扇面,等楚军继续向南推进时,咱们就相当于挤进了其中军和右路军的空档处。

    这里,相当于是一个人的心胸口,只要这一刀捅成了,局面,就能顷刻被翻转。”

    “但同时,这里也最危险,一旦被楚人发现了我们的位置,我们马上会面对来自楚人右路军和中军的夹击之中。

    同时,大河镇的那一支左路军,既然屈培骆将其单独放出来当一只诱饵,肯定也做了一定的布置,关键时刻,也是能拿来一用的,且在看咱们陷入颓势之后,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甚至是‘投诚’书都给过来的,说不得,会比其他人打得更狠;

    屈培骆完全可以用这支左路军,在右路军和中军对咱们完成夹击后,对咱们的后路,进行包抄。

    到时候,咱们就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毕竟,如果是以前,燕军以骑兵为主,突围的方式就有很多,也能很从容,但现在,郑伯爷麾下的骑兵,只能拿来当哨骑用用,不出意外的话,都没屈培骆那边的骑兵多。

    习惯了骑兵作战方式的郑伯爷,在面对此时的局面时,难免会有些节奏感上的不适应。

    “伯爷………”苟莫离面露难色。

    “有话就说,这会儿了,你藏着掖着有意思?”

    “这不是战场谋划上的话。”

    “照说。”郑伯爷笑了笑,“咱们,其实最喜欢的就是在做正事时说那些无关紧要的话。”

    一边一直闭目养神的剑圣闻言,微微颔首。

    他早发现了,

    也早习惯了。

    比如,在做最后一轮冲锋时,郑伯爷会问身边的四娘晚上吃面的话做什么浇头?

    而薛三和樊力,则会很认真地为选择哪个浇头而争论起来。

    苟莫离点点头,

    道;

    “还请主上,给狗子我这次机会,狗子我最擅长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翻盘,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在那里,咱们才能有机会一刀给他血放干!”

    郑伯爷闻言,微微皱眉。

    苟莫离盯着郑伯爷的脸色,抿着嘴唇。

    郑伯爷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伸手,

    朝着北面指了指,

    道:

    “我相信,对面的那位屈培骆,他应该知道我想踩死他,虽然是我抢了他媳妇儿,虽然是我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出了大丑,但不知怎么的,再碰到他时,我还是忍不住想上去踩他一脚。

    他真的很可怜,但本伯是真的忍不住。

    可能,

    他就是欠踩吧。”

    苟莫离点头。

    “成,你来指挥,我只问,但不会更改你的命令,我的要求就一个,给本伯,再踩他一次,将他的脸,给本伯踩到这青滩的泥浆里!”

    “伯爷放心,属下必然做到!”

    随即,

    野人王对着郑伯爷身边的亲卫道:

    “传伯爷军令,命我方人马收缩,不要和楚人接触。”

    亲卫看了一眼郑伯爷,见郑伯爷点了点头,这才应“喏”。

    命令下达后,

    苟莫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道:

    “属下好歹折腾了大半辈子,赢不了伯爷您,那是没办法,但一个小小屈氏嫡子,怎么可能会玩得过咱?

    天色,已快入黄昏了,他会急躁的,他会开始怀疑,咱们是不是真的一改常态,拍拍屁股走了。”

    ………

    “燕人,真的走了?”

    一队队传信兵回来,不断地告知着屈培骆来自战场上的情况。

    而战场的情况其实就是……………没有情况。

    燕人,仿佛已经消失无踪了一般。

    仿佛先前和右路军接触的,仅仅是燕人的断后兵马,在林将军下令撤退后,那支断后兵马也马上脱离战场追主力去了。

    这应该是最为合理的解释,

    否则你无法说得清楚为什么伴随着自己各路兵马的前推,依旧没有搜索到燕军存在的事实。

    是的,在张煌部南进没有遭遇燕人阻击和袭扰后,屈培骆命令张煌部停了下来,随即,自己的中军和右路军及其他兵马,开始一起缓缓压上。

    自青滩开始,连大河镇按个点,仿佛一把犁,开始耕耘这块区域。

    屈明轩长叹一口气,

    道;

    “燕人,可能真的是跑了。”

    虽然,这个结果很残酷,因为这意味着,堂堂屈氏少主,在这青滩上,和空气斗智斗勇,在劳师远征后,又瞎折腾了一通军队。

    这已经不是闹笑话了,而是会对屈培骆在青鸾军中的威望,造成极大的打击。

    因为士卒们是绝对不会愿意跟随着一个蠢货主帅打仗的。

    那位燕人南侯自灭满门,军法森严,为何依旧能够受到麾下军士们的爱戴?

    因为他百战百胜!

    “还有一种可能………”

    屈培骆咬了咬牙,

    重新低头看着地图,

    道:

    “燕人,收缩了,可能他们,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只需再多一点点时间,在后半夜前,我们就能发现他们。

    他们是想等野战,等夜袭,他们故意在等待着这个我们最始料未及的一个节点!”

    屈培骆的眼睛,开始泛红。

    不得不说,

    他猜对了。

    而他猜对的基础,不是因为他军事素养方面多优秀,作为统帅的预感有多强烈,而是因为,他对郑凡这个人,可谓十分了解。

    如果说在以前,平野伯这个人,靠战功起家,和年尧位列年轻一代四大将星,让屈培骆有些不服气的话,那么,等郑伯爷抢走公主后,屈培骆并未沉沦下去,当然,也着实迷茫难受了一阵子,随即,他便开始动用家族的一切力量,开始搜集关于平野伯从北封郡到雪海关的所有事迹和传闻。

    他要全面地了解和熟悉这个男人,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

    在未来,他将会再度和这个男人碰面,到那时,他将有机会在这个男人身上,将自己丢失的尊严,给全部找回来。

    越是了解这个男人,他就越是觉得这个男人的恐怖。

    因为,

    这个男人,

    在权谋、兵事、民生方面,无可挑剔,甚至是,优中选优;

    野战,攻城,都可称大家;

    在才华、诗词、个人实力上面,也是令人惊叹。

    虽然他所做诗词很少,但每一部都是经典,尤其是《郑子兵法》,更是兵法集大成者之概述;

    更有传言,其每临冲阵,箭矢加其身而无视,刺客临其面而从容;

    晋地剑圣之所以会留在他身边,是因为他能在剑道上对剑圣进行指点!

    可能,郑伯爷自己都没料到,自己在屈培骆的心里,到底是怎样一个高伟岸的形象。

    也正因此,

    屈培骆不相信郑伯爷带着那支兵马,居然放着自己不打,直接逃入大泽了!

    我在这里啊,

    我在这里啊,

    你怎么会忍得住不打我不来再踩我一脚?

    屈明轩闻言,以为屈培骆走入死胡同了,不由开口道:“培骆,若真是这般,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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