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她的声音回荡在墓室中,很快消散。 秦三月转身走到主墓室外,看着外面整装待发、排列整齐的七百多万兵马,转身问,“它们会听你的话吗?” 男子说,“会。” “会听我的吗?” “会。” “你自称末将,那你是将军咯。”秦三月说。 男子说,“是。” “我是陛下?” “是。” “但我是女的啊,难不成我某一世是什么女皇帝?” 男子没有反应。 秦三月叹了口气,心道,果然,问起这种问题,他就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她不由得嘀咕,“明明都是恶骨,怎么差别那么大……” 她看着男子,男子看着她。 大眼瞪小眼的。 秦三月是真拿他没办法,想平心静气讲个道理呢,结果他根本就不醒动。刚开始的安魂人没有自我意识,但好歹还能对话,而这个人只能给他下指令,想从他这儿问出个什么来根本不可能。 她沉眉想了想,既然他叫我陛下,是听我话的……那可不可以带我出去呢? 想到这儿,她果断说,“让我离开这里。”她强调,“离开这幅画。” “遵命!” 男子叩首,正有动作,秦三月连忙又说,“我一个人离开,你们留在这儿。” “末将誓死追随陛下!”男子毫无情感地说。 “不不不,你们不能跟着我,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的。”秦三月摆手道。 “末将誓死追随陛下!” 秦三月顿时感觉头痛,她咳了两声,然后十分严肃地说,“这是我的命令!” 此话一出,男子身形僵了一下。 秦三月明显感觉到,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在抗拒什么,但也只是一瞬间。 “末将誓死追随陛下!” 他似乎将这一句记得很牢。 秦三月无奈了。她感觉这个人跟之前的安魂人一般,都被封闭了自我意识,而且比安魂人封闭得更加彻底,只会遵循一些本能,或许他本能里要追随他口中的“陛下”,本能到甚至可以抗拒“遵守陛下的命令”。 秦三月想,或许他感觉得到自己没有认可他们,想要抛弃他们。 但…… 秦三月是真的不想莫名其妙地被别人叫陛下啊,这让不由得去想自己会不会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她很不安。她怕自己变得不像是自己。 想了一番,觉得最好还是让老师看看情况。 于是,她说,“行吧,跟着我也行。那你先带我出去。” “遵命!” 男子叩首答完,跨步来到主墓室前的大平台上,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道: “吾,白起,秦国之将,大秦之魂!今将携众,追随陛下,扫清六合,一统天下!” 秦三月在后面听得着急,急得摆手说,“诶诶!别说得那么夸张啊,我不想一统天下,太夸张了,太夸张了!我只是想出去而已!” “吾等沉睡至今,只为奉诏!” “身枯而魂灵不灭!” “吾等心之所向,诏令天下!” “意志终不绝!” “吾等身之所往,肝脑涂地!” “大秦之魂永世傲立!” “归安!” 男子一番完了,转身,向着秦三月,跪倒在地。 “永远的帝王。” 与此同时,七百多万士兵齐齐跪倒在地。 兵戈耸动之声、膝盖撞地之声…… 此萦绕于埋骨之地,不绝于耳。 那一刻,秦三月见七百多万人跪倒在自己面前,忽然想起自己在山海关梦境里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一个很高很大的人。 他们长跪在地,似乎没有秦三月的发号施令便一直不起。 秦三月当然希望他们快点起来,毕竟被七百多万人跪拜,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她又有些不敢对他们发号施令。她不知道对他们发号施令意味着什么,这太过骇然,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但是,不知为何,她心里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告诉她,即便是对他们发号施令也没有什么。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平身。” 这可真像是一位帝王的发言。 说完后,紧张与担忧的感觉才涌起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众多将士同时起身,便又是兵戈耸动,战甲索索。 这声音反倒给了秦三月一丝安慰。 看着面前的高大男子,秦三月感觉心累,无奈地说,“带我出去吧。” “遵命!” 说完,他抬手,朝着上面。 秦三月看到,他的手由惨白色变成漆黑色,然后猛地一拉。 一声轰隆! 整个埋骨之地……不,整个《南柯一梦》被撕开了。 巨大的裂口周围是七彩斑斓的扭曲物。那看上去,像极了天塌了。 “陛下,请!” 男子半跪在秦三月面前,将自己的一边肩膀伸向她。 意思显然,这是让她坐到他肩膀上。 秦三月反而没那么惊讶了,神情复杂。顿了好一会儿,才坐到他一边肩膀上。 他身材很是高大,就算是一边肩膀,坐下一个瘦瘦的秦三月还是绰绰有余。 随后,他踏步而起,掠至半空,巨大的玄色战戟在他手中浮现。 他单手提着战戟,对着《南柯一梦》那道裂缝一划。 狂暴、势不可挡的洪流气息冲过去,彻底将《南柯一梦》撕开。 底下七百多万兵马,随着战鼓隆隆,起步踏上虚空,踏向《南柯一梦》外面。 秦三月坐在白起肩上,往后看去,气势磅礴的军队跟在后面,如同要随自己去征战天下。 “这……实在是太梦幻了……” …… 中州,有圣山。 一座遍布了整个大山的宫殿坐落在这里,郎朗读书声从宫殿里传出来,然后顺着大山,汇成妙音传向四周。 某一座山头。 一间小屋子立在这里,有些像是平常人家的小木屋,跟其他山头的宫殿一比,显得格格不入。 小木屋外面,一个八九岁的小书童打着瞌睡,忽然,他被木屋里面传来的一声撞击声吵醒。然后,他惊得笔直坐起来,想起什么后,连忙起身朝木屋里面跑去,边跑边喊,“先生,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木屋最里面,是一间小书房,没有多少书在里面。 坐着个人。李命。一个茶杯落在地上,茶水散了一地。 他满头苍苍白发,眼角布满了皱纹,双眼也浑浊了一些。 口中念叨着,“大圣人也会死啊……大圣人都会死,还有什么能一直活下去……” “先生?”小书童捡起茶杯,担忧地看向李命。 李命勉强挤出一丝笑,“我没事。” “要重新泡茶吗?” 李命摇摇头。 “那先生好好休息。”小书童拾掇干净后,走了出去。 李命看着自己颤抖的手,自言自语,“是谁杀死了他们……谁有那个本事呢?” 他想到一个人。 …… 黑驴悠闲地吃着被撒在地上的黄豆,嘎嘣嘎嘣—— 陈放一点一点地往它面前丢黄豆。他的道袍拖在地上,沾了不少灰。 蹲在这儿的他,看上去有些凄凉,头发也乱糟糟的,看上去像极了求道不得的落魄道士。 某一刻,他抬起头看了看天。 然后,身体禁不住颤抖了一下,手中的黄豆撒落一地。 黑驴奇怪地看了一眼他,又悠闲地舔舐地上的黄豆。 …… 天上飘着一朵云, 云里坐着个人,穿着素灰色衫裙,一头暗银色长发随风飘摇,面容秀丽,不看头发,颇为婉雅。她正闭着眼,其神念随着云层一起,连通整个天空,触及整片大地。 某一刻,她忽地睁开眼,眼中猩红一闪,快速散去。 “承命司……判命司……都死了?” 她的神念疯狂涌动,刹那之间,传遍天下各地,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找到承命司和判命司,甚至不知道他们死在哪儿。 但她肯定,他们是真的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吸了口气,招手唤出一道密令,上面八个字: “天见之南,地寻之北”。 然后,她手指轻触密令,密令随机消融在空中。 她本人则是站起来,一步踏出,消失于此。 …… 中州某条小街集市上,穿着朴素道袍的胡至福,正在一家杂货铺子里,就一把桃木剑跟老板讨价还价。 忽地某一刻,他拿起桃木剑就跑到外面去,直望着天,双眼中露出陡大的震惊。 老板急忙追出来,破口大骂, “你这臭道士,买不起就别买啊,还想抢了就跑,丢不丢人啊!” 胡至福皱着眉,没工夫搭理他,随手扔给他一支银叶子。 老板见银光闪闪,好看得很,便急忙接住,一改嘴脸,抬起头正打算恭维一下,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 天下第二楼。 九重楼躺在某一层,嘴里吧唧吧唧地吸着叶子烟。 忽地某一刻,他眉目颤动,身形一动,来到最高层,仰望天空。 “死人了……” 他发颤地一口气吸干整个烟杆,然后从最高层一跃而下。 …… 浮生宫位于中州的某一个狭界,大有桃花源的感觉。 外面其貌不扬,里面别有洞天。 浮生宫占地很大,比得上许多国家了,但绝对部分地域都被一片海占据了——浮生海。 浮生海旁,夏雨石对海弹琴,妙音渡海,激起涟漪。 忽地某一刻,琴弦被拨断,发出刺耳的铮然声。 一旁钓鱼的姑娘嘶嘶地吸了口气,见着鱼都被吓跑了,转头问,“师父,怎么了?” 夏雨石笑了笑,“没什么。” “真的?” 夏雨石抱起断弦的琴,起身朝远处走去,“我又要出门一趟了,浮生海还是麻烦你照看一下。” “师父,我不想照看浮生海了。” 夏雨石回头,“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外面走走。” “……可以。” “谢谢师父!” “你想去哪儿?” “东土!我要去东土看雪!” “为什么不去北原呢?” “北原的雪太大了,我只想感受一下在雪中漫步的已经,不想挨冻。” “……行吧,你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谢谢师父!” …… 竹海云雾里,白衣男子轻抚着一头白色如通玉的鹿。 鹿很漂亮,也很优雅,垂首舔舐矮竹竹叶上的露水。 某一刻,白衣男子的手忽然顿了一下。 敏感的白鹿停下动作,抬起头望向男子。 男子笑道,“我们可能要出去一趟。” 白鹿眼瞳里淌出人性化的震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