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血染刀剑风沙里【三】-《边月满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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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笛问道。

    “你与他什么关系都和我毫无瓜葛,况且还是你先出的手!”

    赵茗茗说道。

    “但我现在没空,起码也得把这横插一手的人赶走才能解决你我之间的事端!”

    月笛说道。

    “我可以帮你。”

    赵茗茗知道她说的是面前的孙德宇。

    话音刚落,月笛就说了一声好。

    孙德宇这次连在心中暗骂震北王的功夫都没有,因为赵茗茗的剑已经朝着他的背心词来,同时月笛他也欺身上前,一剑横批。

    孙德宇腹背受敌,却还是只能格挡闪避,不能回击,心中不由得极为憋屈……

    女人之间的仇恨来的极快,不过转移的却是更快!

    好像讨厌是可以不死不休,但若是出现了一位令双方都讨厌的人,她们俩顿时就能同仇敌忾起来,眼下的孙德宇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孙德宇是奉了王命来保护赵茗茗的,可现在却是莫名的卷入了两个女人的争斗。

    他弯腰弓背,双手握剑拄在地上,看看避开了赵茗茗刺向他后心的一剑。

    继而手中长剑骤然出鞘,竖直上提后“叮”的一声与月笛的剑相交。

    这一回却是个平手,谁都没能占到对方一点便宜。

    月笛运起身法,身影变得如风如电,飘忽不定,悠忽一下转到了孙德宇身侧,化掌为剑,朝他右臂之处接连劈出三掌。

    月笛不禁剑法超群,掌法亦是妙诀!

    孙德宇想要回剑逼退月笛凌厉的掌风,但他右手持剑,右臂之处却是死角。

    情急之下,只得也是出掌应付。

    他与月笛两掌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劲气四溢,朝着周围席卷而去。

    李俊昌左手出刀,朝着正前方一刀劈去,破开了这道惊奇之浪涌,但一旁的柜台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碎裂崩塌之后,上面摆放的酒坛也应声落地,摔得稀碎,大厅之中酒香浓郁,若是让不会喝酒的人走进来,怕是闻到这酒味便已然醉倒……

    “你这里有如此好酒,方才为何不拿出来喝?”

    李俊昌鼻翼抽动,闻着这股子馥郁浓厚的酒味说道。

    “你懂什么!好酒能卖好价钱,自己喝了多可惜?再说,什么酒喝了都醉,越是浊酒醉的越快,你喝酒难道不是为了求醉?”

    老板娘说道。

    “没看出你还挺会过日子……”

    李俊昌说道。

    “我这里的东西都是要赚钱的,不然我这老板岂不是白叫了?”

    老板娘反问道。

    “可是你请我喝酒却是打来的与那些个苦工一样的酒……”

    李俊昌说道。

    心里却是有些难过。

    “这世间谁打你不会让你记恨?”

    老板娘话锋一转问道。

    “我娘!”

    李俊昌虽然不懂老板娘问这话究竟是何意,但他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这就是了,人只有对自己最亲密的人,最放心的关系时才会肆无忌惮,毫无计较。若是我对你想像招待贵客一般,嘴里客套话,恭维词不断,然后摆出来一桌上好的席面,你难道不会更加难受?”

    老板娘问道。

    李俊昌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只有和老板娘最亲密的人,她才愿意在后台之中的灶台上,随意弄几个小菜,打两壶小酒,二人有说有笑的喝着。

    反观孙德宇却是倒退了几步,月笛只上身轻微晃了晃,虽然光着脚,却稳如磐石。

    她对这孙德宇轻蔑一笑,似是在嘲讽。

    不过也正是吃准了孙德宇不敢对她下死手。

    若是孙德宇方才一掌全力以赴的话,那二人也之间也就是五五之数。

    “月笛!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

    孙德宇剑指月笛面庞,脸色铁青的说道。

    “我一个弱女子,光着脚连鞋都没了,究竟是人欺我,还是我气人?”

    月笛说道。

    眼看多说无益,孙德宇也不想如此一直被动。

    权衡之后取其轻,仗剑朝着赵茗茗攻去。

    赵茗茗扶着桌角,腰肢一扭,便向月笛身旁而去。

    她自知若是力拼,以她现在化身人形的模样自是不敌,因此只要站到月笛身边,定然就可以让孙德宇有所收敛。

    哪里想到孙德宇的剑却是如影随形般一路逼杀,不管赵茗茗的身法如何腾挪,那剑尖却是都距离她的身子不到三寸之遥。

    “这里太挤了。”

    晋鹏说道。

    他与靖瑶之间的打斗也因为方才那一掌而停滞了下来。

    “你要如何?”

    靖瑶问道。

    “去后面。”

    晋鹏说道。

    随即头也不回的提剑朝着后堂走去。

    靖瑶紧随其后,从后堂中穿过了一扇角门,来到了停放马车的院中。

    “咱们也去吧?”

    老板娘对这李俊昌说道。

    “为何要去?”

    李俊昌不解的问道。

    “我也是女人……看女人打架总是缺了些意思。何况组合三人怕是都会点到为止,而那两位兄弟才真的是刀剑轮生死,该当更加精彩才是!”

    老板娘说道。

    李俊昌的点了点头。

    他当然不会拒绝老板娘的任何建议,任何想法。

    他们二人步子急切,没走几步却是就看到了靖瑶的背影。

    穿过后堂的角门有一道极为逼仄又不见天光的小道。

    两边是墙壁,顶棚上覆盖着厚厚的茅草。

    日头正高时,走在这条小道上感觉也是在黑夜之中。

    尤其是星星点点的亮光,透过茅草的缝隙照射进来,像极了夜晚的天幕之上的点点繁星。

    晋鹏走在前面。

    靖瑶把把弯刀重新插回了刀鞘,跟在后面。

    这条小道不但逼仄,还有些低矮。

    以靖瑶高大的身材不得不略微弓背低头才能通过。

    如此一来,他的模样除了变得有些沧桑之外,更是增添了几分滑稽。

    这条小道很长,走了很久才到尽头。

    精要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但却没有回头看看。

    一个人只有心性足够坚定的情况下才会如此。

    此刻他的双眼如雄鹰,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看着他的“猎物”晋鹏。

    晋鹏的走的不快不慢,但靖瑶的步子却迈的很大。

    不一会儿,就要贴在晋鹏的后背上时,他才可以的放慢了速度。

    后院之中有棵树。

    单凭叶子很那分辨究竟是一颗什么树。

    虽然是在春天,可是矿场的一切都被风沙染上了一层土黄。

    就连这棵树上新冒出的叶子也不例外。

    照例也是土黄色的,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机。

    若是不仔细瞅瞅,确实觉得这棵树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晋鹏一直走到后院的正中央才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小道尽头处站着的老板娘和李俊昌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人还挺优雅的!”

    李俊昌说道。

    “都是装的。”

    老板娘很是不屑的说道。

    “优雅这种事,为何还要装?”

    李俊昌问道。

    “每个人都有个自己塑造出来的面具和外壳,穷极一生都在拼了命的往里钻。或许他的外壳就是优雅吧。”

    老板娘说道。

    “若是钻不进去呢?”

    李俊昌问道。

    “不会有钻不进去这种事存在……只要你想,你就能进去。哪怕是断手断脚也要进去。”

    老板娘说道。

    晋鹏站定之后,横剑当胸。

    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靖瑶的手。

    而且并不只是他那只握刀的手,晋鹏的目光却是在他的双手之间来回摇摆。

    并不是晋鹏觉得这双手有多么的可怕,他是觉得这天地之间的造化着实奇妙。

    这双手既能端来一碗热奶,救了他的命。

    却是也可以拔出一柄弯刀,要了他的命。

    生死无常,哪里有什么尺度和屏障可言?

    到了后院中,靖瑶顿时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的头发,肩膀以及胳膊虽然有些在方才那条逼仄小道中蹭上的灰尘,但他的目光却比在大厅中时更加炯炯有神。

    晋鹏有些好奇的望着她,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会让他产生如此的变化。

    “你很喜欢这里?”

    晋鹏问道。

    “那大厅有些太过于狭小了。”

    靖瑶说道。

    “你喜欢辽阔的地方……”

    晋鹏说道,却不是问话。

    “草原人当然会喜欢辽阔的地方!”

    靖瑶很是高傲的说道。

    一个民族从驯狼开始。

    一个民族诞生在狼群出没的地方。

    一个民族。

    无限狼群。

    从靖瑶的脸上,晋鹏可以看到一种只属于降服者的自豪。

    这种自豪从狼背黑色那个溢散而出,装满了整个河谷,整片草原。

    但现在这种自豪却回荡在逼仄的小道,狭窄的后院。

    自豪的背后是寂寞。

    不是靖瑶一人的寂寞。

    而是所有草原人,与这个民族共有的寂寞。

    当晋鹏离开草原之时,他看见一匹狼载着一个男孩,悠悠地从那两株白桦树间走出。

    那山坡只有两株白桦,他就那么悠悠地走出去。

    一只铁皮桶拴在脚卷后面荡着。

    狼和马不同了,它门从不会走在一个水平线上,总是恣意的踏过一丛丛的野花。

    不一会儿,晋鹏便有些恼怒……

    因为他的目光无法铺排地扫过,无法停留在那些个银白色的光点上。

    先前看到男孩的喜悦便也不能将其淹没。

    突然间,晋鹏却是很羡慕那个草原男孩,想做做他做的梦,想去他要去的地方。

    但是那被一匹狼悠悠载去的男孩的梦恐怕早已跌到草坡的背面去了……

    背面有一丛飞瀑,音乐传来的水流声很是嘈杂。

    晋鹏追过去一看,水流恰好落在一块能开花的石头上。

    接着他便听到了那男孩爽心的笑声。

    想走上前去说几句话,却又发现自己语言不通且无话可说,只得悻悻离开。

    转身望见这绿地,绿地之后仍是绿地,最多有一条卷毛的狗在对着他狂吠不休、

    羊群在这个季节,是最白最净的。

    草原给他的最后一抹印象,则是一位穿着火样裙衫的姑娘。

    晋鹏在心里不自觉的把这姑娘和先前的少年配成了一对儿。

    火样的裙衫烘着嫩嫩的露珠,透露出一股永不孤独的意味。

    姑娘嘴角斜吊着二支野花,洒脱的似是不用告别母亲便可以去这天地间的任何一处地方。

    一串草原特有的挂坠,清脆地敲在她的脖颈。

    草原的黄昏,总牵一缕炊烟慢慢绕在半山腰的雾带上

    于是一切就变得平静而优美

    此刻嘈杂的就只剩下那只卷毛狗。

    姑娘的笑很是动人。

    可晋鹏知道,这笑不是为他。

    突然下起了雨来,早就听说草原上一旦下雨,便得住上七日有余。

    晋鹏望得那架山梁与天间,正断开了一道湛蓝的裂缝。

    远处的营帐里响起了单调的弹拨乐。

    草原的人们立即围着一块猩红的地毯抖动着。

    似困兽的挣扎,也好似一群升腾的峥狞,

    ?一个民族的魂从那肩、那胯、那扭动着的巨大背脊上孕育传送着。

    只是那一双双憨厚的眼神,增添了无比的温馨。

    晋鹏想要从靖瑶的身上找到些当年那位男孩的影子。

    可惜的是,他没有找到丝毫。

    两个身影就好像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办法去重合。

    当靖瑶的刀再度出鞘时,风沙忽然变得极为猛烈。

    从四面八方翻过墙壁来到这后院中鼓荡不休。

    还带着一阵阵凄厉的呼啸。

    晋鹏的剑迎风而出,带着一道电光直取靖瑶的咽喉。

    剑未至。

    却已破开了风沙。

    但逼人的剑气已经取代了风沙,把园中那棵树上的嫩叶扑簌簌的震落下来。

    还未成型,却已凋零。

    这是怎么样一种凄惨决绝的景象?

    靖瑶立刀于面前,一掌死死的抵住刀身。

    即便是如此,仍然脚下一滑,朝后退了一丈有余。

    并不是这一丈远的缓冲便让他站定了身形,而是靖瑶的背已经紧紧的贴在墙壁上,再无退路。

    然而晋鹏的剑,并不会就此罢休。

    就在靖瑶双腿蹬地,高高跃起时,晋鹏的剑也随之变化,朝上挑去,继而笔直刺出。

    两人一上一下,一高一低,一刀一剑。

    晋鹏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的剑,他的身子,距离靖瑶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他周身鼓荡着的磅礴的劲气。

    这股子劲气却是比风沙还要磨人。

    犹如一把把无形锋利的小刀,不断切割者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双眸。

    靖瑶的身形已经过了向上窜起的势头,开始坠落。

    晋鹏几次欲要闭上的眼睛,仍然在坚强硬挺着。

    他不能闭眼。

    即便什么都看不见,也不能闭眼。

    总是已经到了极为难忍的地步也不行。

    但他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靖瑶身形的变化。

    晋鹏大笑了一声之后,竟是也冲天飞起。

    右臂高举,伸的笔直。

    右臂之上是右手,右手之上是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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