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知会,幸会【中】-《边月满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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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将个布袋递给负责此事的典狱,便转身离开。

    布袋中装着的只是薄薄一卷书册,上面写了这位被传唤入诏狱的人,在查缉司中做事几年,立功多少。连何年何月,主动打扫庭院这样的小事,都会一一记录下来。完全就是此人的功劳簿。

    卫启林知道诏狱传唤的人,已然有十足的罪状。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将此人的功劳详尽求实的传递过去,希望诏狱能够秉公审理。

    在不徇私情,不触规定的情况下,这么做已经实属不易。自是能够得到查缉司上下的一直尊重与爱戴。

    但就是这么一位极好的掌司,在给刘睿影写的亲笔信中却是没有任何委婉。既没有像往常一样,罗列出刘睿影的各种功劳与好处,也未曾有只言片语体现出对他本人的关心照顾,反而是让他听从凌锦的调遣。

    这让刘睿影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颗弃子。

    “所以刘省旗,咱们能继续先前的话题了吗?”

    凌锦问道。

    站在第一位的典狱,随着凌锦落下的话音走上前来。

    手里拿着一块方巾,刘睿影看不出质地。

    说它是丝帕,未免有些过于厚重。说它是棉布,但却定然比棉布轻柔。

    这位典狱用方巾把两只酒杯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

    尤其是沾染了凌锦的唇印位置,更是擦拭了许多遍,直到看不见任何印记。

    随后,他又重新将两个杯子倒满酒,放在刘睿影和凌锦之间的案几上。

    做完这一切后,凌锦冲着他摆了摆手,这人便不声不响的退回了原位,负手而立,两眼平视前方。

    “不知凌总提调说的是什么事?”

    刘睿影反问道。

    他不是故意如此。

    自从进了这诏狱,步入“三长两短堂”后,扑面而来的事情着实有些太多……以至于他根本分不清凌锦到底指的是什么。

    这就像是一只刚从娘胎里生出来的小马,与生俱来的天赋使得它已落地就能够奔跑。但是它却不知道自己的蹄子上已经被人拴上了一个锁扣,后面连着绵延无穷的绳索。

    奔跑的虽然欢快,但是锁扣却还在别人手里握着,任何事会轻轻一来,这种欢快就会瞬时转变成为悲剧。

    刘睿影觉得自己在诏狱中正在经历的,和驯服一匹充满野性的马驹一摸一样。

    当他以为自己反客为主,在傅云舟面前牢牢把握了主动权时,凌锦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平衡。

    当他抬出掌司卫启林的名头时,凌锦在耐心的听完后却又拿出了一封卫启林写给他的亲笔信,再度打破了平衡。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来的太过于频繁,以至于刘睿影都有些麻木。

    无力感堆积到一定的程度时,人就会变得麻木……对于后面会发生的事情,失去了任何期待。

    现在凌锦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刘睿影都只会被动的聆听、遵从反抗或是耍心眼是毫无意义的,那封卫启林的亲笔信已经把他死死的压在地上。

    “关于跟你一并回到中都的那些云台部众的归属问题。”

    凌锦说道。

    刘睿影惨淡一笑。

    之所以把李怀蕾等人安排在祥腾客栈,其实刘睿影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都想好了在给掌司卫启林大人汇报时,要想办法把这些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早在博古楼中,那位驻守丁州的查缉司站楼楼长派人前来相助,刘睿影就意识到自己若是想在查缉司中建功立业,完成对袁洁的允诺,那便需要一支得心应手的人马。

    查缉司内部中人,身上背负的纠葛太多,刘睿影自觉能力不够,无法掌控,才会在当时谢绝了那位站楼楼长的好意。

    但是李怀蕾等人不同。

    在太上河中以她为首的云台部中朝着刘睿影跪下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想要的人终于来了。

    那一跪,让李怀蕾和身后的云台部众彻底与云台两清,从此往后再无瓜葛。

    刘睿影也曾怀疑过这是否是李韵和李怀蕾这一对姐妹在唱双簧,演苦肉计,不过后来他推敲了种种细节,便否定了这个观点。

    现在诏狱却是也在打这些云台部众的主意,刘睿影何时费解这位凌夫人的用意。

    “她们在太上河中向查缉司投诚,在下本事今天就向掌司卫启林大人禀报,由他做定夺。但现在掌司大人有言在先,让在下听从凌总提调的遣派,所以这归属全凭凌总提调吩咐。”

    刘睿影正色道。

    “哦……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些不服气?”

    凌锦说道。

    端起酒杯,浅浅的咂了一口。

    “在下不敢!”

    刘睿影拱手低头说道。

    心想耀武扬威也得有个限度!就算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愿意雪中送炭,但也没有必要如此落井下石吧?

    “是不是看上那几个姑娘了?”

    凌锦凑近说道。

    她的鼻息喷到了刘睿影的耳朵上,惹得他心里猫爪一般,痒痒的。

    “凌总提调说笑了,在下只是依据掌司大人的指示,公事公办。并无任何其他的想法。”

    刘睿影说道。

    “给我讲讲她们,就从那个打头的李怀蕾说起吧。”

    凌锦再度端着酒杯说道。

    刘睿影开始有些躁郁……凌锦这是在故意针对,明明什么都已经一清二楚的知道,但她却还是要让刘睿影重新说给她听。

    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想不通为何掌司卫启林大人要让自己听从这凌夫人的遣调,但刘睿影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对阵当时你可在河面上?”

    凌锦问道。

    “不在。”

    刘睿影回答道。

    “你在何处?”

    “我在喝酒。”

    “你不一直在画舫中?”

    凌锦的追问如顶针般咄咄逼人。

    “在画舫中时,我的手也是能够自由端起酒杯的。但凌总提调问的是我河面上的事情,那时有位朋友答应帮我解决了这个麻烦。”

    刘睿影说道。

    “沈清秋?”

    “正是他。”

    刘睿影点头说道。

    “你和他很熟?”

    “算不上……博古楼中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觉得他就是个武道修为高深的怪老头。后来在太上河又重逢时才发现他果然是个武道修为高深的怪老头。”

    “因为他答应帮你解决麻烦的报酬就是要随你一道回中都?”

    凌锦问道。

    “凌总提调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再问一遍让在下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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