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农场的路线确实没错,但我们不可能把全胶州的地都种了。胶州的农民才是农业生产的大头,他们生产得越多,能供养的城市人口也越多,他们自己的收入也会越高,进而购买商品的能力也会越强,这是个正反馈循环。而老实说,我们的现行农业体制,也就是全面继承前官府的封建土地制度,很不利于农业生产的发展。” “哦?”张正义抬起头来看着他,“这怎么说?你小子……难不成是想搞土改?” 张国庆一愣,然后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形势大不一样,没到那时候。我的意思是,当前农业税制不合理,会阻碍农民扩大生产。” 张正义有些失望:“怎么不合理了?一亩地交个两三斗,税吏不用费心去统计真实产量,农民也对此有明确的心理预期,皆大欢喜啊。你是觉得现在的税率太高了?这也倒是,不过事急从权啊……” 胶东地区的农业税,除了乳山县只有10%以外,剩下几个县都是20%左右。这么高的税率,不论是相比之前的宋、金还是之后的明、清,都无疑算是是苛税了。在这些正规王朝中,朝廷正税往往只有个位数。 这也是分封制统治结构的特点之一,基层领主由于掌握了一定的武力,可以从治下的民众中压榨出更多的税赋。当然,中央政府并不能从这种税制中收益多少,元朝后来之所以灭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广泛的包税制,上面的朝廷没多少钱,下面的包税人却横征暴敛,最终导致了大范围的起义。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大一统王朝虽然正税很低,但是基层执行的时候,往往会层层加码,往农民身上强加各种摊派和火耗,再加上租佃关系带来的高额地租,所以真实负担也未必会低多少。东海商社征的这20%,基本就是最终税率了,中间的征税成本都由商社自己承担了,而且土地还算充裕,地租不高,农民不但能承担得住,还能提供徭役,相比其它战乱地区,生活也算过得去了。 征税这事就像毒品一样。当年东海人看别人征税的时候,为这20%的高额田税义愤填膺,但到了自己征税的时候,看看一边如决堤洪水一般的各项财政开支,又看看另一边“捉襟见肘”的财政收入,最后还是忍不住萧规曹随,延续了这一税率,勉强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说法来安慰自己。 张国庆摇了摇头:“不,税率确实高了些,但不是主要问题,问题是这个定额税收的模式,会抑制农业的总产量。” 陈潜在一边笑而不语,张正义略一思考,不太确定地问:“什么意思?” 张国庆想了想,手指比划着,说道:“嗯,举个例子吧。根据我们的初步统……估计,即墨县户均耕地只有二三十亩;而隔了一道鳌山的东海地区,在五五年之前就存在的那些居民,每户却差不多有五十多亩的耕地。明明是穷乡僻壤,户均耕地却几乎翻倍了,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张正义对这两个数据有些印象,但之前没怎么多想,听了这个问题,才发现有些不对,皱着眉头说道:“即墨县土地已经不够用了?呃,不对啊,明明还有一大堆荒地的。种不过来?也不会啊,论及耕牛和农具,西边的农民应该比东海那边还富裕些……” 张国庆把手一拍:“就是因为这个税制。在东海区,乡民们交的是人头税,只要每年交两季粮就行了,具体怎么种田我们是一点不管的,所以他们可以采取最大化产量的生产方式。伺候完二十亩口粮田,还可以再种上三十亩经济作物,就算只是随便种种,但只要能产上一丁点都是赚的。而即墨县就不一样了,只要开出新地,不管收了多少,都要交每亩两斗的粮,再算上种子、肥料、农具等一大堆成本,因此多种田很明显是不划算的,还不如在二三十亩田的基础上精耕细作,反正增产的部分不用多纳税。” 张国庆说完,端起水杯喝了起来。 对面的张正义陷入了思考,陈潜在一边附和道:“对的,是这个道理。定额田税的税制下,虽然收税成本低,但是总体农业产量却被损害了,从整个控制区一盘棋的角度来看,是对大局不利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