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那瘦商人忙道:“是,是。”胡斐道:“你不遵我吩咐,要罚!”那瘦商人吓得魂不附体。胡斐道:“酒微菜薄,怎是敬客的道理?快叫一桌上等酒席来。”瘦商人忙叫伙计过来,吩咐他即刻做一席最上等酒菜。那伙计见胡斐跟他们坐在一起,甚是诧异,听到有大买卖,眉花眼笑的连声答应。 胡斐在窗口探头望去,见那钟四嫂披头散发的坐在对街地下,抬头望天,嘴里不停的自言自语,不知说些什么。 那胖商人道:“小爷,这件事我说便说了,可不能让人知道是我说的。”胡斐眉头一皱,道:“你不说也罢,那就让他说。”转头向瘦商人。胖商人忙道:“我说,我说。小爷,这位凤老爷名字叫作凤天南,乃是佛山镇上的大财主,有一个绰号,叫作……”瘦商人接口道:“叫作南霸天。”胡斐喝道:“又不是说相声,你插口干么?”瘦商人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了。 那胖商人道:“凤老爷在佛山镇上开了一家大典当,叫作英雄当铺;一家酒楼,便是这家英雄楼;又有一家大赌场,叫作英雄会馆。他武艺算得全广东第一,财雄势大,交游广阔,别说广东省城,就京城直隶、湖南湖北,不少大官也都是他好朋友。镇上的人私下里还说,每个月有人从粤东、粤西、粤北三处送银子来孝敬他,听说他是什么五虎派的掌门人,凡是五虎派的弟兄们在各处发财,便得抽个份儿给他。这些江湖上的事,小的也弄不明白。” 胡斐点头道:“是了,他是大财主,又是坐地分赃的大强盗。”二人向他望了一眼,心想:“那你跟他是同行哪。”胡斐早明白他们心意,笑道:“常言道同行是冤家。我跟这位凤老爷不是朋友。你们有好说好,有歹说歹,不必隐瞒。” 那胖商人道:“这凤老爷的宅子一连五进,本来已够大啦,可是他新近娶了一房七姨太太,又要在后进旁边起一座什么七凤楼,给这位新姨太太住。他看中的地皮,便是钟四嫂家传的菜园。这块地只两亩几分,但钟阿四种菜为生,一家五口全靠着这菜园子吃饭。凤老爷把钟阿四叫去,说给五两银子买他的地。钟阿四自然不肯。凤老爷加到十两。钟阿四还是不肯,说道便是一百两银子,也吃得完,可是在这菜园子扒扒土、浇浇水,只要力气花上去,一家几口便饿不死了。凤老爷恼了,将他赶了出来,昨天便起了这偷鹅的事儿。” 胡斐点点头,那胖商人跟着说下去:“凤老爷后院中养了十只肥鹅,昨天忽然不见了一只。家丁说是钟家的小二子、小三子兄弟俩偷了,寻到他菜园子里,果然见菜地里有不少鹅毛。钟四嫂叫起屈来,说她两个儿子向来规矩,决不会偷人家东西,这鹅毛准是旁人丢在菜园子里的。家丁们找小二小三去问,两个都说没偷。凤老爷问道:‘今儿早晨你们吃了什么?’小三子道:‘吃我,吃我。’凤老爷拍桌大骂,说:‘小三子自己都招了,还说没偷?’叫人到巡检衙门去告了一状,差役便来将钟阿四锁了去。” “钟四嫂知家里虽穷,两个儿子却乖,平时一家又惧怕凤家,决不会去偷他们的鹅吃,便到凤家去理论,却给凤老爷的家丁踢了出来。她赶到巡检衙门去叫冤,也给差役轰出。巡检老爷受了凤老爷的嘱托,又是板子,又是夹棍,早将钟阿四整治得奄奄一息。钟四嫂去探监,见丈夫满身血肉模糊,话也说不出了,只胡里胡涂的叫嚷:‘不卖地,不卖地!没有偷,没有偷。’” “钟四嫂心里一急,便横了心。她赶回家里,一手拖了小三子,一手拿了柄菜刀,叫了左右乡邻,一齐上祖庙去。乡邻们只道她要在神前发誓,便同去作个见证。小人和她住得近,也跟去瞧瞧热闹。钟四嫂在北帝爷爷座前磕了几个响头,说道:‘北帝爷爷,我孩子决不能偷人家的鹅。他今年还只五岁,刁嘴拗舌,说不清楚,在财主爷面前说什么吃我,吃我!小妇人一家横遭不白,赃官受了贿,断事不明,只有请北帝爷爷伸冤!’说着提起刀来,便将小三子的肚子剖开了!” 胡斐一路听下来,早已目眦欲裂,听到此处,不禁大叫一声,霍地站起,砰的一掌,打得桌上碗盏跃起,汤汁飞溅,叫道:“竟有此事?” 胖瘦二商人见他神威凛凛,一齐颤声道:“此事千真万确!”胡斐右足踏在长凳之上,从包袱中抽出单刀,插在桌上,叫道:“快说下去!”胖商人道:“这……这不关我事。” 酒楼上的酒客伙计见胡斐凶神恶煞一般,个个胆战心惊。胆小的酒客不等吃完,一个个便溜下楼去。众伙计远远站着,谁都不敢过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