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福康安接过来看下去,只见信中续道:“……探得彼伧身世隐事甚伙,如能相见,一一面陈。举首西眺,想望风采。何日重囚彼酋于六和塔顶,再掳彼伧于紫禁城中,不亦快哉!” 福康安愈读愈怒,几欲气破胸膛。 十年前乾隆皇帝在杭州微服出游,曾为红花会群雄设计擒获,囚于六和塔顶,后来福康安又在北京禁城中为红花会所俘。这两件事乾隆和福康安都引为毕生奇耻大辱,凡是当年预闻此事的官员侍卫,都已给乾隆逐年来藉故斥逐诛戮。此两事又因关涉到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的身世隐事,是以红花会亦秘而不宣,江湖上知者极少。事隔十年,福康安创痛渐淡,岂知汤沛竟在信中又揭开了这个大疮疤。福康安又想:信内“探得彼伧身世隐事甚伙”云云,又不知包含着多少丑闻阴私?福康安是乾隆的私生子,单是这一件事,胆敢提到一句的人便足以灭门杀身。 福康安虽向来镇静,这时也已气得脸色焦黄,双手颤抖,随手接过安提督递上来汤沛的另一封书信,一看之下,两封信上的字迹并不十分相似,但盛怒之际,已无心绪去细加核对。汤沛见自己小帽之中竟会藏着一封书信,惊惶之后微一凝思,便即恍然,知是圆性暗中做下的手脚;自是她处心积虑,买了顶一模一样的小帽,伪造书信,缝在帽中,然后在自己睡觉或洗澡之际换了一顶。 他听安提督读信读了一半,不禁满背冷汗,心想今日大祸临头,再见他竟尔不敢再读书信的后半,却呈给了福康安亲阅,可想而知,后面是更加大逆不道的言语。他心想:“今日要辩明这不白之冤,惟有查明这小尼姑的来历。”侧头细看圆性,蓦地一惊:“这尼姑好生面熟,从前见过的。”陡然想起,叫道:“你……你是银姑,银姑的女儿!”圆性冷笑道:“你终于认出来了。” 汤沛大叫:“福大帅,这尼姑是小人的仇家。她设下圈套,陷害于我。大帅,你千万信她不得。”圆性道:“不错,我是你的仇家。我母亲当年走投无路,来到你家投靠。你这人面兽心的汤大侠,见我母亲美貌,竟使暴力侵犯于她,害得我母亲悬梁自尽。这事可是有的?” 汤沛心知若在天下英雄之前承认了这件丑行,自然从此声名扫地,再也无颜见人,但权衡轻重,宁可直认此事,好令福康安相信这小尼姑是挟仇诬陷,便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 群豪对汤沛本来都甚是敬重,当他是位扶危解困、急人之难的大侠,虽听他和红花会勾结,但红花会群雄声名极好,武林中众所仰慕,汤沛即使入了红花会,也丝毫无损于其“大侠”两字令誉,这时却听得他亲口直认逼奸难女,害人自尽,不由得大哗。许多直性子的登时便大声斥责,有的骂他“伪君子”,有的骂他“衣冠禽兽”,有的说他自居“大侠”,欺世盗名,不识羞耻。 圆性待人声稍静,冷冷的道:“我一直想杀了你这禽兽,为我母亲报仇,可是你武功太强,我斗你不过,只有日夜在你屋顶窗下窥伺。嘿嘿,天假其便,给我听到你跟红花会赵半山、常氏兄弟、石双英这些匪首阴谋私议。适才抢夺玉龙杯的那个少年书生,便是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的书僮心砚,是也不是?”众人一听,又一阵嘈乱。 福康安也即想起:“此人正是心砚。他好大的胆子,竟不怕我认他出来!” 汤沛道:“我怎认得他?倘若我跟红花会勾结,何以又出手擒住他?” 圆性嘿嘿冷笑,说道:“你手脚做得如此干净利落,要是我事先没听到你们暗中密议,也决计想不到这阴谋。我问你,你汤大侠的点穴手法另具一功,你下手点了人家穴道之后,本来旁人再也无法解得开。可是适才你点了那红花会匪徒的穴道,何以大厅上灯火齐熄?那匪徒身上的穴道又何以忽然解了,得以逃去?” 汤沛张口结舌,颤声道:“这个……这个……想是暗中有人解救。” 圆性厉声道:“暗中解救之人,除了汤沛汤大侠,天下再无第二个。当时除你之外,还有谁站在那人的身边?” 胡斐心想:“她言辞锋利,汤沛委实百口难辩。那少年书生的穴道,明明是我解的。但我只解了一半,另一半不知是何人所解,但想来决不会是汤沛。” 圆性又朗声道:“福大帅,我偷听到这汤沛和红花会匪徒计议定当,假装将那匪徒心砚擒获,放在你身旁,再由另一批匪徒打灭烛火,那心砚便乘乱就近向你行刺。这批匪徒意料之中,众卫士见那书生已给点了穴道,动弹不得,自不会防他行刺。天幸福大帅洪福齐天,逢凶化吉。众卫士又忠心耿耿,防卫周密,烛火灭熄之后,明知危险,仍立即不顾自身,一齐挡在大帅身前保护,贼人的奸计才不得逞。”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