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那婆婆取下他颈中的布条,放在一旁,令狐冲这才看见,布条上写道:“天下第一大瞎子,不男不女恶婆娘。”他登时暗暗叫苦:“原来这婆娘装聋作哑,她是听得见说话的,否则不戒大师说我是天下第一大瞎子,她又怎会知道?若不是不戒大师跟女儿说话时她在旁偷听,便是仪琳跟我说话时她在旁偷听,说不定两次她都偷听了。”当即大声道:“不用假扮了,你不是聋子。”但那婆娘仍然不理,迳自伸手来解他衣衫。 令狐冲大惊,叫道:“你干什么?”嗤的一声响,那婆婆将他身上女服撕成两半,扯了下来。令狐冲惊叫:“你要是伤了我一根寒毛,我将你斩成肉酱。”转念一想:“她将我满头头发都剃了,岂只伤我一根寒毛而已?” 那婆婆取过一块小小磨刀石,蘸了些水,将那剃刀磨了又磨,伸指一试,觉得满意了,放在一旁,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瓶上写着“天香断续胶”五字。令狐冲数度受伤,都曾用过这恒山派治伤灵药,一见到这瓷瓶,不用看瓶上的字,也知是此伤药,另有一种“白云熊胆丸”,用以内服。果然那婆婆跟着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赫然便是“白云熊胆丸”。那婆婆再从怀里取出了几根白布条子出来,乃是裹伤用的绷带。令狐冲旧伤已愈,别无新伤,那婆婆如此安排,摆明是要在他身上新开一两个伤口了,心下只暗暗叫苦。 那婆婆安排已毕,双目凝视令狐冲,隔了一会,将他身子提起,放在板桌之上,又神色木然的瞧着他。令狐冲身经百战,纵然身受重伤,为强敌所困,亦无所惧,此刻面对着这样一个老婆婆,却说不出的害怕。那婆婆慢慢拿起剃刀,烛火映上剃刀,光芒闪动,令狐冲额头的冷汗一滴滴的落在衣襟之上。 突然之间,他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更不细思,大声道:“你是不戒和尚的老婆!” 那婆婆身子一震,退了一步,说道:“你——怎——么——知——道?”声音干涩,一字一顿,便如是小儿初学说话一般。 令狐冲初说那句话时,脑中未曾细思,经她这么一问,才去想自己为什么知道,冷笑一声,道:“哼,我自然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心下却在迅速推想:“我为什么知道?我为什么知道?是了,她挂在不戒大师颈中字条上写‘天下第一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之徒’。这‘负心薄幸、好色无厌’八字评语,除了不戒大师自己之外,世上只有他妻子方才知晓。”大声道:“你心中还是念念不忘这个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之徒,否则他去上吊,为什么你要割断他上吊的绳子?他要自刎,为什么你要偷了他的刀子?这等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之徒,让他死了,岂不干净?” 那婆婆冷冷的道:“让他——死得这等——爽快,岂不——便宜了——他?”令狐冲道:“是啊,让他这十几年中心急如焚,从关外找到藏边,从漠北找到西域,到每一座尼姑庵去找你,你却躲在这里享清福,那才算没便宜了他!”那婆婆道:“他罪有——应得,他娶我为妻,为什么——调戏女子?”令狐冲道:“谁说他调戏了?人家瞧你的女儿,他也瞧了瞧人家,又有什么不可以?”那婆婆道:“娶了妻的,再瞧女人,不可以。” 令狐冲觉得这女人无理可喻,说道:“你是嫁过人的女人,为什么又瞧男人?”那婆婆怒道:“我几时瞧男人?胡说八道!”令狐冲道:“你现在不是正瞧着我吗?难道我不是男人?不戒和尚只不过瞧了女人几眼,你却拉过我头发,摸过我头皮。我跟你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只要碰一碰我身上的肌肤,便是犯了清规戒律。幸好你只碰到我头皮,没摸到我脸,否则观音菩萨定不饶你。”他想这女人少在外间走动,不通世务,须得吓她一吓,免得她用剃刀在自己身上乱割乱划,更免得她强迫自己练辟邪剑法。 那婆婆道:“我斩下你的手脚脑袋,也不用碰到你身子。”令狐冲道:“要斩脑袋,只管请便。”那婆婆冷笑道:“要我杀你,可也没这般容易。现下有两条路,任你自择。一条是你快快娶仪琳为妻,别害得她伤心而死。你如摆臭架子不答允,我就阉了你,叫你做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你不娶仪琳,也就娶不得第二个不要脸的坏女人。”她十多年来装聋作哑,久不说话,口舌已极不灵便,说了这会子话,言语才流畅了些。 令狐冲道:“仪琳固然是个好姑娘,难道世上除她之外,别的姑娘都是不要脸的坏女人?”那婆婆道:“差不多了,好也好不到那里去。你到底答不答允,快快说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