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都是些家长里短,真跟说白话一样,与漂亮的簪花小楷一点不相符。 聂流云一直摸下巴,“赵左,她的身世有没有再打探出什么?” 赵左回道,“进驸马府之前,也就是十岁,他被京郊一户贫穷的中年夫妇卖进牙行,然后由牙行卖进了我们附马府。” “中年夫妇是她生父生母吗?” “不是,是收养的,中年夫妇不能生养,报女引养,果然,领养两年,他们生了儿子,于是就把她转手卖了。” “他们在那里邻养的呢?” 赵左道:“我查到了,在慈幼局(宋代收养弃婴的机构),但是我发现慈幼局的记录薄被人动过手脚,也就是说宋二娘并不是一出生被弃而由慈幼局收养。” “查到是何人动的手脚吗?”聂流云问。 赵左摇头,“查到了三个线索都是假的。” “那三个线索?” “一个是江南进京任职的小官员,一个是唱戏班子,一个甚至是艺倌。” “小官员再怎么也不会把孩子送进慈幼局吧?”聂流云推理,冥思半刻,“哪个官员,我找人打听。” “工部小吏王九郎。” “怎么会是他?” “聂公子知道他?” “有名的惧内。” “原来是这样” “不过他儿女俱全,按理说不应当弃女到慈幼局才对。” 赵左点头赞同,“没打听到什么,我们便放弃了这条线。又查了另外两条线,也没查出什么,不过慈幼局的人说,宋二娘刚到慈幼局时,口音似江南平江府那块,软侬吴语腔,七八岁便有娇媚之态。” 聂流云和赵熙相视一眼,这句话,赵左以前没有说过。 赵熙仰头,微瞌眼,回忆去年踢死小常儿的情景,那时,他是被那媚态引得发呕没忍住踢了一脚。 “子玄,你想起什么了?”聂流云留意到他神色。 “没有。”赵熙随即收回神色,“把信送出去。” “爷……”以赵左的性子现在就隔离宋二娘,不让她递信出去。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是,爷。”赵左得了令并没有离开,仍旧站着。 赵熙抬眸。 “爷……那要撤了宋二娘值夜吗?”既然此女这么复杂,不能把她留在郡王身边,他问。 赵熙目光幽幽,神情晦暗。 聂流云亦看向他。 他突然抬眸。 “爷……”赵左看向他。 “先……就这样。” 聂流云和赵左相视一眼,都搞不懂赵熙什么意思了。 宋简茹今天睡觉之前仍旧没见到赵熙,果然是贵族,也许身有差职,也许是出去走马章台,反正在外面自由驰骋,真好啊,不管是工作还是去玩,都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打了个哈欠,她放下从赵前那里借来的地理志,拍拍脸,睡吧,又是悠闲一天! 盖上薄毯,再次望了眼对面空空的床铺,唇角弯弯,晚安,赵公子! 赵熙站在门口背荫处,一直等到宋简茹入睡,才抬步进了房间,负手而立,站在她床边,垂眸看向她。 此刻,她睡姿全无媚态,如孩童般纯真随意,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起呢?好像从去年码头那一眼起,她全然不是被他踢死前的模样。 一脚前、一脚后,差别很大!大到过目不忘的他都没把她认出来。 赵熙微眯眼,前几日刚去过大相寺,方悟大师并没有任何表示,不管是当场,还是事后让赵右去问结果,大师只送了四个字:普罗大众。 她就是平民?一个不知被卖了几道手的平民? 赵熙进洗漱间,没一会儿,洗漱间有声音传出。 宋简茹被声音吵醒,撑起胳膊,“公子回来了?”看向洗漱间,听真切声音,连忙下床,出了卧房。 赵熙洗漱进卧室,发现对面小床上的人不见了,搓湿发的手停住了,屏息之间,外间,有走动的声音,那是女子走路才有的声音。 宋简茹提着食盒,虽大,却只有两样,蜜汁莲子和柳橙香瓜汁。 八月间,正是莲子上市之时,她让采办买了最新的莲子,从午后就开始忙了,先用水浸,然后煮熟,放在碗里再用大火蒸,蒸到莲子酥软趴烂近似薯泥的程度,翻扣在盘里,浇上滚热的蜜汁,表面上加几块山楂糕,既甜又酸,好吃到能融化人心。 做蜜汁莲子冰糖汁也行,不及蜜汁香,附马府有条件,蜂蜜纯正量大,用来做蜜汁莲子再好不过了,公子嗜甜,一定喜欢。 感觉到她进来,赵熙坐到床边擦湿发,慵懒中透着冷漠,雪白中衣外,披着长衫,松松垮垮搭在肩头,随手擦湿发,外衫半落,雪白中衣领口一边长一边短,露出平直锁骨和线条清俊有力的肩膀。 宋简茹没想到他已经洗漱好,看到他,笑意盈盈,一边顺手关上门,一边声音清甜:“公子,今天晚上的甜点是蜜汁莲子,白日里,公主让人送了庄子里新采的香瓜,我拿地窖里的柳橙做了柳橙香瓜汁,冰镇过的,很爽口,你先吃那个?” 她一边从食盒中拿出食物,一边转头看向他,这才注意到他衣衫不整,耳尖倏的红了,连忙避开,“公子,你先吃那个?” 那一低头羞赧的动作,全落在赵熙眸光里,他不动声色,亦不回话,好像没有听到她的问话。 迟迟没有等到回话,宋简茹再次转头看向他,神色漠然,擦着头发,跟没有看到房间有人似的,全然不似前几天那么容易靠近,偶尔目光扫起头来,好看的眉眼间都是倦淡,漂亮狭长的双眸里,这几天消失不见的高贵倨傲,像尖而绵密的冷风无孔不入地往她骨缝里钻。 他怎么了?宋简茹知道她没资格问,殷勤为他拿来的甜食与果汁,瞬间变得难堪。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