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暴君是个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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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怕是此生都不能再原谅自己。
“殿下,别生气了嘛,我以后不会了。”
虞姝握住枝干,这样高,还有点怕。
“先下来。”
贺云槿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跳下来,孤接着你。”
再多的话,也先让人落地,墙头上风呼啦啦的吹,多冷啊,想必手又冻的青紫了,可是屋内的银霜炭被他灭了,又得让她受冻。
“好喔,那殿下接住我。”
虞姝小心翼翼的挪动,殿下应该会武,上次问他都不曾反驳,所以虞姝大胆的往下跳。
她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可千万要接住呀!
贺云槿提气接住她,人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怀中。
手碰到人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觉得虞姝很轻,身上没几斤重量,穿的这样厚都轻的似乎一只手就可以把人提起。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重,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重的了。
怀中的她,是他的天下。
“耶,殿下好厉害,真的接住了。”
虞姝大大的松了口气,幸好没有摔着,要不然回去思岚又要唠叨她了。
贺云槿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她下来,四目相对,被夜色遮掩,其实虞姝看不大清楚太子的神色,只是隐隐约约察觉到太子殿下有些不对劲,貌似更温柔了。
“殿下,放我下来吧,别累着了你。”
虞姝咽了口口水,“殿下别扔我。”
她害怕了,上次摔的发高热,还吃了黑乎乎的苦药。
贺云槿敛眉,下蹲轻柔的把人放到地上。
虞姝踩到了地,转了个圈圈拍了下身上的雪花,“多谢殿下。”
“抱歉。”
贺云槿的声音有些沉。
“啊?”
虞姝微皱起眉头,不知道太子为何说抱歉。
贺云槿转身,“上次的事,抱歉。”
说完他往屋内去了。
虞姝点了点脑袋,这才明白过来,殿下这是在为上次摔她而道歉,大声道:“没关系,我不记仇的,今日殿下接住了我,抵消啦。”
殿下真的是很好的人呀!
虞姝回头望了望墙头,想起思岚还在外边等着,连忙打开门把东西拿了进来。
贺云槿把烛火点燃,回头却没瞧见后面的尾巴,他在弄茶炉的时候才看见她抱着一坛子酒进来。
“殿下,我带了亲手酿的梅花酒,今晚和殿下一起守岁。”
虞姝把酒坛放到桌子上,才察觉屋内很冷,她打了个寒颤。
“殿下没有烧炭吗?
是炭用完了吗?”
“不冷,现在就烧。”
贺云槿打开火炉,把里面被弄湿的银霜炭倒出来。
“呀,怎么湿了,银霜炭被浸了水就不能用了。”
“方才茶水不小心倒进了里面。”
贺云槿哪敢说实话,若是让她得知他方才如此狂躁过,怕是要离他远远的。
“那殿下可得小心些,茶水很烫的,这些银霜炭就不要了,下次我再送些来。”
虞府多的是银霜炭,每年都有赏赐,可他们又很少回京,都堆在库房,够用上很久了。
“好。”
贺云槿重新放了一些银霜炭进去,点燃了炭火,逐渐的,屋内暖和起来。
茶炉内的茶水也烧开了,贺云槿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虞姝,“先暖暖手。”
又倒了一些在盆内,把梅花酒放进去,雪天要喝温热的酒才好,暖身子。
“谢谢殿下。”
虞姝接过,掌心终于有了暖意,唇角弯弯,露出笑容,“殿下,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烧炭,这样才暖和,不过烧炭的时候记得把窗户打开一些透气,天气这样冷,殿下别冻坏了身子。”
她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嘱,分明贺云槿比她大上两岁,可虞姝此刻还是唠叨的像是长者。
贺云槿都不知道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唠叨了,儿时最烦的就是长辈的唠叨,觉得聒噪,可长大了,又觉得这样的唠叨是多亲切,多难能可贵。
长大了,耳边还能时时听见这样的唠叨才是人生的幸事吧。
“好。”
不管虞姝说什么,贺云槿都全盘接下,并不反驳。
虞姝这才觉得奇怪,睁圆了杏眼,“殿下,你今日好听话哦。”
她说了怎么多,居然一句话都不反驳,太乖了。
贺云槿低笑,在烛火下漆黑的眸子闪着光芒,“难道孤从前不听话吗?”
这话落在虞姝耳里,莫名的听到了些许威胁的意思,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殿下一直都很听话。”
其实一开始挺不乖的,可是她不敢讲呀。
一开始殿下多凶啊,对着她像是冰窖一般,不过虞姝不记仇的,知道殿下经历了什么,就会晓得殿下为何会有这样的性子,当你对全天下都失望的时候,内心哪里还有什么热情可言。
贺云槿望着虞姝头上的绒球左右晃荡,格外娇俏可爱,一如它的主人。
他把桌子上的果盘往她那边推,“吃吗?”
虞姝抿着小嘴看向果盘,里面的点心很别致,“吃的,我想吃一个桂花糕。”
宫宴上没怎么吃东西,现下还真有些饿了。
贺云槿倒了杯热茶,两人面对面坐着,抬眸便可瞧见她小手捏着点心,一点点的咬进嘴巴里,吃的双颊鼓起,像极了偷吃的小松鼠。
他心的软的一塌糊涂,若是母后还在,是不是也会给他生一个这样可爱的妹妹。
真有些羡慕虞姝的兄长,有这样乖巧的妹妹,一定是把人放到心尖子上疼吧。
她一连吃了好几块,见太子一直看着她,自己又不吃,有些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殿下不吃吗?
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孤还饱,你吃吧,瘦的身上只剩下骨头了,多吃点。”
贺云槿移开视线,看她吃的这么欢快,把他的馋虫都勾起来了。
“哪有,我觉着殿下比我瘦呀,殿下太瘦了,也吃一块吧,很好吃的。”
虞姝拿了一块桂花糕递给他。
这些日子太子的神色好上不少,还记得第一次见的时候,俊脸苍白削瘦,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倒,现在脸色红润了许多。
贺云槿并不好甜,但见是她递过来的东西,又不想拒绝,接了过来。
“殿下,府内的下人又不听话了吗,怎的太子府黑黢黢的一片?”
虞姝一边吃着,抽空问了一句。
“孤让他们回去过节,左右用不着伺候。”
“殿下心善,日后一定会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帝王。”
从前那些下人如此怠慢太子,不找他们的麻烦就不错了,竟然还愿意放他们回去过节,放眼燕京,哪个府里今夜会无人看守。
越是亲近殿下,就让虞姝越发知晓殿下的好。
“帝王不是这样简单做的。”
瞧今夜的情形,他都不明白父皇留着他身上这个储君的位置做什么,干脆废了他也好,兴许还能少受些折磨。
分明父皇一点也不喜他,可又给他保留了太子之位,朝堂上有不少官员主张废太子,改立豫王、宁王或者平王,更甚至有官员觉得那些才十岁出头的皇子,资质都比他要好。
可每每到这个时候,父皇又闭口不提,谁也摸不透父皇的想法。
“我知道啊,爹爹说无论职位大小,都有难度,而帝王,是众山之巅,那就是最难的,可我觉得殿下可以做到啊,殿下要对自己有信心。”
虞姝吃饱了,把茶水也喝了,还想再倒一杯,手才伸出去,太子就把茶炉拿过,往虞姝的茶盏里倒茶水。
“今晚的事你听说了吗?”
帝王是这个国家的主宰,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如果连帝王都不喜他,甚至是厌恶,那他哪有什么资格成为下一任帝王。
“我听姑母说了,殿下一定很难过吧,殿下别难过,圣上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
虞姝还小大人似的安抚的拍了拍太子的胳膊。
贺云槿望着那只手,莹白如玉,可见屋子里还算暖和。
“谁说孤很难过?”
贺云槿瞥开视线,他早已麻木,一点也不难过。
“唔,殿下不难过吗?”
虞姝鼓了鼓腮帮子,如果她被爹爹冤枉了,一定会委屈的当场掉金豆子。
不过爹爹比圣上明事理,就算面对调皮的易哥儿,爹爹也会听易哥儿解释,不会无故定易哥儿的罪。
这样的话,虞姝只敢在心里想想,万万不敢宣之于口,圣上是君,旁人不得置喙。
“不难过。”
贺云槿舌尖顶了下上颚,面上是毫不在意的神色。
虞姝叹了口气,“好吧,殿下很坚强,可是我有点难过呢。”
“你难过什么?”
贺云槿在桌下的手微握。
“今天晚上宫宴没有看见殿下呀,好生无趣,不过我为殿下准备了一个惊喜,殿下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不信,被父亲冤枉的孩子是不委屈、不难过的,殿下就是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是个大骗子,她才不要信呢。
“这事已经过了,你别为了孤去做什么,不值得。”
旧事重提,只会让父皇恼怒,父皇如今这样喜欢虞姝,还是别让父皇恼了她才好。
“殿下,什么是值得?”
虞姝双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望着太子,目光澄澈似星辰。
“做有回报的事才是值得,做得不偿失的事便是不值。”
贺云槿发觉自己越发喜欢她的眼眸,没有算计,没有嫌恶,只有暖融融的春风和漫天星辰。
“不对,”虞姝晃了晃脑袋,“人不能做什么事情都贪求回报,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才是值得,就算结果不尽人意,可是我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那也是值得的。”
贺云槿闻言有些自嘲似的勾了下嘴角,他方才话太多了,他是生在阴暗之地的野鬼,而她是太阳下的小花朵。
哪能说那样的话给她听,也不怕吓着人。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虞姝一直生活在阳光底下,有父亲母亲的教导,内心永远存着善意,可他不同,他已经忘记“善”字怎么写了,手上沾满了血,就算把这层皮给扒了,也洗不干净。
他们这样截然不同的人,本不该在一起相处,可是他偏要强求,生在地狱久了,也想尝尝阳光的滋味。
是她先来招惹他的,那便不要怪他狠心了。
也不知等一切揭开,她发觉他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鬼会是什么样子的神色。
一定会吓坏吧,一定会离他远远的吧。
她说莫要贪求,可他非要贪求,哪怕不属于他,也要强占片刻温柔。
“殿下,我们去阁楼喝酒吧?”
虞姝不想提这件事了,她是一定会管的,就算殿下让她别管,她还是要管。
“外边冷。”
屋子里已经暖如春日了,为何还要去阁楼。
“不冷的,外边雪已经停了,我想去高一些的地方,可以俯瞰整个燕京城,今夜的燕京城一定十分辉煌,我们喝酒赏景,岂不美哉?”
若不去阁楼,那她的计划可怎么办。
贺云槿哪舍得拒绝她,找了一个食盒把果盘装上,又把茶水、灯笼带上,若不是不方便,怕是连火炉也要带上。
虞姝抱上酒坛,还有一个小布袋子,里面可装着她的宝贝。
太子府原先是一位将军的府邸,为了便于瞭望,建了一座挺高的阁楼,贺云槿夏日会去那温习功课,那儿风大,不用冰鉴也十分凉爽,所以那处也还算干净。
两人到了顶楼,从这边望过去,可以俯瞰整个燕京,正对着的,正好是皇宫,此刻皇宫内烛火盏盏,亮如白昼。
“殿下,燕京的夜晚好美啊,我在岭南从未见过如此美景。”
太子府很暗,所以衬托的不远处的大街小巷都十分明亮,像是一颗巨大的流光溢彩的宝石。
“那你日后还会回岭南吗?”
贺云槿不知道她回京是不是一时兴起,说不定来年就要离开,那他又该如何留下她呢?
“应当会吧,但短时间不会的,来年元月十六我及笄,娘亲说及笄礼在燕京办,四月是圣上万寿节,想来起码会待到五月。”
她在岭南待了六七年,已经完全习惯了岭南的生活,比起燕京,岭南无拘无束,没有人会说她规矩礼仪不好,可以肆意做个小姑娘,不像在燕京,贵人太多,规矩太多,总是觉着拘束。
若不是因为那个梦境,想来她的及笄礼也会在岭南办,之后也会在岭南择选夫婿,在岭南扎根,岭南是虞家的根。
爹爹曾经说过,想要她嫁在岭南,离家不远的地方,无人能欺辱她,受了什么委屈,立时便能接她回家。
贺云槿垂下眼帘,三月是他十七岁生辰,她还在燕京,竟觉得有些窃喜。
“殿下,你去过岭南吗?”
虞姝把梅花酒打开,倒入了两个酒杯,递了一杯给贺云槿。
酒一开坛,就有梅花的香气飘散在空中,宛如置身于梅林。
贺云槿接过,“不曾 。”
鼻尖微动,梅花香中带着甜软,微抿了口,醉人的并非是酒,而是香气。
“那殿下日后一定要去,岭南有云雾缭绕的茶山,有绵延万亩的青翠竹海,有一望无际的大海,如今的岭南,已是鱼米之乡,不比燕京差的。”
虞姝喝着梅花酒,望着远处的灯火,突然有点想爹爹娘亲了。
若是在岭南,今夜一定十分热闹,府内会彻夜燃着花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年夜饭,她和易哥儿吵着兄长带他们去放烟花爆竹,一个炸进了鱼缸,一个炸进了池塘,还有一个要炸在爹爹的脚边,把爹爹吓一大跳。
虞姝想着想着嘴角就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她真的好幸运,有这样的一家人。
贺云槿品着酒,侧首便瞧见虞姝嘴角的笑,似乎也被感染,在脑海中想象出了岭南的模样。
“若是日后孤去,你会招待孤吗?”
一个太子之位,把他困在这燕京,哪也去不了,有时候想想,这兴许是父皇给他最好的东西,也是父皇给他最重的枷锁。
“那肯定啊,只要殿下来,那我一定和全家一起欢迎殿下,带殿下尝遍岭南的美食。”
虞姝举起酒杯,和贺云槿的碰了一下,“殿下,这个酒好喝吗?
可是我第一次酿梅花酒呢。”
“好喝,酒香醇厚,梅花清冽,最适合在下雪天饮用。”
暖的人心都要醉了。
“看来我还是很有天赋的。”
虞姝沾沾自喜,若是爹爹尝过,一定很欣喜。
“是啊,你很聪慧。”
贺云槿难得的开口夸赞。
“嘻嘻,谢谢殿下夸赞。”
虞姝在夜色中红了耳根,得殿下的一句夸赞可太难了。
酒过三巡,虞姝觉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竹哨,走到栏杆边,“殿下到这里来。”
“做什么?”
瞧她这样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知又有什么惊喜为他准备着。
“先保密,殿下等着。”
虞姝把竹哨放到口中吹响,一声刺耳的声音传了出去。
贺云槿连眼都不愿意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两人一同望向夜空,雪花逐渐洒下,下的大了,可一点也没有遮住燕京的夜色。
“啾——”一声烟火之声传出,一点星光蹿上了眼前,“砰——”一颗金色的烟花在眼前炸开,照亮了夜空,烟花点点从高处散落、扩大,犹如火树银花。
随着络绎不绝的鸣声,各式各样的烟花飞上了天,就在贺云槿的眼前绽放,漫天华彩,绚丽多姿,霎时把整片天空照亮,整个太子府都笼罩在烟花之中,宛如把不远处的美景镶嵌进了府内。
贺云槿如何也想不到,今生还能看到这样的美景,还是她一手为他准备的惊喜,这场盛大的烟火,只为他绽放。
“殿下,除夕安康,新年顺意!我怕等到半夜我为殿下准备的惊喜就要淹没在众人的烟花中,所以我提前放了,这个时候,整个燕京只有殿下眼前有烟花,殿下欣喜吗?”
虞姝双手合十面向贺云槿,笑容比烟花更灿烂,眼眸中有烟花绽放。
贺云槿日后回想起来,不得不承认,此生他都没有见过比那夜更美的烟花,更甜的笑容。
是那一场盛大的烟火,点燃了他黑暗的人生,是虞姝,把他从地狱拉回了人间。
“嗯。”
上扬的嘴角已压不住他内心的欢喜。
今夜,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时候,可是他却被父皇、兄弟,轻易抛弃,本该是最难的日子,却因为她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若是被兄弟陷害,被父皇厌弃就能得到这般美景,他甚至愿意日日如此。
“那殿下快许愿吧,我娘亲说对着除夕的烟火许愿很灵的,殿下想要的,在来年一定能得到哦。”
虞姝率先闭上了眼。
贺云槿低眸看着她,烟火绚烂,明暗的光影打在她的脸上,什么心愿都不及眼前的她,从前她便是他的求而不得,这次再相逢,他本不想把她拉到这无边黑暗中。
可是她太让人心动了,他已经阻止不了自己的沉沦。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安排吧。
不管如何,此后,他都不会再松手了。
贺云槿闭上眼睛,对着漫天烟火许愿:“只愿在每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都能喝她亲手酿的梅花酒。”
岁岁又年年,愿你在身旁。
“殿下许的什么愿?”
虞姝睁开眼望着他。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贺云槿缄默不言,这是不能言说的秘密。
虞姝撅了噘嘴,“没有想到殿下也信这个,好吧,那就不问了。”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烟花绚烂。
过了一会,这一场盛大的烟花大会结束,夜空归于寂静。
贺云槿竟觉得有些遗憾,若是能一直长久的绚烂下去该多好。
虞姝转身回了里边,贺云槿却依旧站着,哪怕夜色昏暗,可他仿佛还是能看见方才的绚丽。
“殿下,回头。”
虞姝的嗓音轻快。
贺云槿不明所以,却依旧转身,那一眼,他的心口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殿下,这是小烟花,和烟花一样绚烂,我和易哥儿最喜欢玩了,给殿下一个。”
虞姝手上拿着两根,递了一根给贺云槿。
那根小烟花似爆竹一般,从头燃烧到尾,像是一棵小火树,才到贺云槿手上没多久就燃烧到了尽头,可就是这片刻的绚丽,也给贺云槿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美好。
“殿下,方才的烟花是很难得的,可是手上这样的小烟花却有很多很多,随时都可以点亮,”虞姝把布袋子拿了过来,“这里面都是,殿下想要多少都有多少。”
“飞上夜空的烟花是给自己看,同样也是给别人看,可这样的小烟花只有自己能看见,我觉得殿下就像这些小烟花,很绚烂,却只有自己知道,别人都不知道殿下的好,我有幸,见证了殿下的绚丽。”
豫王宁王等人就像那些大烟花,在所有人面前展现自己的精彩,太子就像这些小烟花,在少部分人的面前展现自己,可谁又能说小烟花就不绚烂呢?
贺云槿嗓子发紧,说不出话,他明白虞姝的言外之意。
原来他在外人面前的那一切伪装,都被她看透了。
虞姝把一大把小烟花塞到了贺云槿的手上,然后同时点燃了它们,本是一根根小烟花,此刻却汇聚成了一片花海。
贺云槿望着手上绚烂的烟火,瞳孔紧缩,仿佛是当年那场大火印入眸子,起先他以为自己会害怕,却发觉心底只有欣喜与温暖,心中那一抹恐惧似乎被她不知不觉中治愈。
“殿下你瞧,小烟花也能成为大烟花,甚至比大烟花更绚丽多姿,我相信殿下日后一定能成为整个大燕都能看见的大烟花。”
待到来日,小烟花聚集,也能绽放出比大烟花更美的风景。
虞姝的声音甜软,却又带着鼓励的神色,面上是自信的光芒,仿佛她说的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不会再更改。
可分明,这条路是前途未卜,充满危险的,随时都可能坠入崖底,尸骨无存。
但此刻见虞姝这样说,连贺云槿内心都开始期盼,兴许,真如她所说。
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失望呢?
贺云槿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虞姝的脑袋,饱含温柔道:“谢谢。”
虞姝诧异的睁圆的眼,殿下主动亲近她了呢。
“不客气,殿下快把手上的东西扔了吧,已经燃烧完了。”
虞姝把他手上的东西拿过,放在一旁,又倒了两杯酒过去,递了一杯给贺云槿。
“殿下,我敬你。”
虞姝唇角的梨涡比酒还醉人。
贺云槿一饮而尽。
酒已不暖,带着微凉,可贺云槿却觉得是吞下了一个火球,浑身都是暖融融的。
处在数九寒天,有这样的温暖多奢侈,都是虞姝带来的。
虞姝抿了一口酒,甜甜的笑了。
之后两人坐着,一边吃着点心,品着酒,这酒并不醉人,虞姝一连喝了好几杯。
方才的烟花散去,又有不少人开始放烟花,他们在阁楼,可以把各处的烟花都收归眼底。
这一晚,两人说了好些话,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虞姝在说,但太子听的也很用心,时不时回她一句,不再像从前,虞姝自说自话。
本是冬日,阁楼也没有火炉,可却暖如春日,外界的温度也是随着人心在变的。
到了子时,大燕就真的告别过去一年来到了新岁,四处都是烟火爆竹之声,源源不断,夜空亮如白昼。
虞姝望着这般景象,说了这年的最后一句话,“殿下,新的一年到了,很快就是春日,春回大地,寒冷的燕京也会逐渐复苏,一如殿下也会逐渐摆脱从前的困境,在新的一年里成为大燕人人尊敬的太子殿下,我相信殿下一定可以的。”
“孤也相信。”
贺云槿望着她。
从前是不信的,如今信了,既然她这样期盼,那他便要如她所愿。
开创一个安稳盛世,许她一生无忧。
“走吧,夜深了,你该回去歇息了。”
贺云槿站了起来,虽然很想和她一直待下去,可明日一早还要入宫拜年。
“好呀,我有点困了。”
说着虞姝揉了揉眼睛,很少这么晚睡,也只有除夕要守岁。
贺云槿举着灯笼走在前面,照亮楼梯,余光念着虞姝,怕她困了从楼梯上栽下去。
虞姝走的小心,不过在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大概脚步软了下,踉跄了下,很快就有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了她的胳膊,“小心。”
那只发生在顷刻之间,虞姝都有点懵,“多谢殿下,好快的速度。”
不知道殿下的武功多高,若是能和他较量一番就好了。
“走路专心。”
贺云槿松开她的胳膊。
“知道了,那我就走了。”
从这里可以出去大门口。
“等等,随孤来。”
贺云槿走在前面。
虞姝不知道有何事,却还是乖巧的跟上。
到了寝屋,贺云槿先进去,从里面拿出一个香囊递给了虞姝,“新年顺意,今晚孤很欣喜。”
这是第一次,贺云槿在虞姝面前表露自己是欢喜。
“殿下欣喜就好,这是什么?”
虞姝接过,看着太子,有些期待,“可以现在打开吗?”
“随你。”
贺云槿瞥开视线,颇为不自在。
虞姝便打开了,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小狐狸的木雕,“哇,好可爱,殿下,上次那个小兔儿也是殿下给我的吧,殿下好厉害的雕工。”
这只小狐狸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虞姝没有想到当初随意提的礼物,真的收到了。
还记得那时候殿下拒绝了她,殿下就是面冷心热。
除了这只小狐狸,里面还有一个红封,虞姝眨了眨眼。
“压岁钱,不多。”
她摸了摸,很薄,不是碎银子,像是银票,抽出来借着烛火瞧了一眼,眼睛都瞪直了,“一千两!”
“殿下觉得一千两不多吗?”
虞姝不敢置信,殿下竟然是大财主!
“多吗?
你若是嫌多,可以还给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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