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萧怜是女子这件事,的确是他放出去的消息,但当时只是想将她逼迫至绝地,待到秋猎之后,再向她伸出一只手去,那将这个一身炎阳火的人带走,就是心甘情愿的事了。 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朔方会有一个如此猪脑子的公主,会当着圣朝的面打自己父皇的嘴巴,拆穿自家兄长女扮男装。 某人当众受了如此折辱,换了以往,他必是无动于衷。 可如今,却心头一股无名火直窜,若不是刚才以清强行将他按住,刚才已经是乱哄哄一团,再加上个孔雀王朝的太子进去,只怕一场秋猎都要泡汤了。 千渊阴着脸走在前面,他身后,这次跟了个一袭水墨色衣衫的男子,看起来有二十七八的模样,生得甚是有棱有角,举手投足之间颇有风骨。 秦月明一面替萧怜打点,一面道:“你看,那个人就是清风侠影江临仙。今日该是他陪着千渊他们姐俩去绝境。” 其实以千渊的身手,在绝境岛之中,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胜算,既然准许带外人进入,那自然要带一个手底下最厉害的高手。 萧怜看了看江临仙,还真是一副侠骨柔肠的模样哦。 空桑这边,则是秋慕白一人独身前往,雪白的长发风中翻飞,桃花剑握在手中,傲然而立,拉着一张虽然好看脸,但怎么看怎么欠揍的脸,仿佛谁都欠他钱一样。 而事实上,明明就是他还欠了萧怜那个混蛋一尊黄金爵,为此要让他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人去那个满是蛇虫鼠蚁的鬼地方受罪,实在是岂有此理! 卓君雅最后姗姗来迟,陪着她一同来的,则是个书生,不用问了,必是她传说中的那个面首,暖玉兰衫韦青鸢。 她眼圈微红,仿佛刚刚遭受围攻,受了委屈的那个分明就是她。 韦青鸢替她递上帕子,低声安慰。 萧怜好死不死地绕道秋慕白身边,认真道:“快看那边儿,卿卿我我,郎情妾意,我现在倒是信了,你师妹估计真是个女的。” 说完背着手,扬长而去。 秋慕白将手中的剑鞘向地上一杵! 妈蛋,小兔崽砸!早晚扒了你的皮! 萧怜上一次来千丈崖,是摸黑上来的,四下里又被胜楚衣的沧海诀召唤起的海水团团围住,完全看不清是如何景象,这一次大白天有机会来,便一定要到处转转。 她三绕两绕,就远远地看到最高的那一处高坡上,孤零零地立着一截焦黑的枯树,脑中似是有一道电光划过,可仔细去捕捉,有什么都找不到了。 那该就是当年那株木兰树吧。 她刚想走近看个仔细,便被人拦了下来,“云极太子留步,前面是神皇殿的禁地,不得靠近。”琼华圣尊依旧是笑盈盈地将广袖一收,端端正正立着,挡住了萧怜的去路。 “原来是琼华尊,本宫无聊,只是想上去看看传说中的那株树。” “有什么好看的呢,云极太子请回吧,不过是一株烧焦的树而已。” “哦。”萧怜转身悻悻离去,忽然身形一错,骤然向琼华身侧掠去。 琼华也是身手不凡之辈,哪里容她耍诈,当下横身去揽。 谁知萧怜的动作比兔子还快,骤然收了身形,从另一边窜了过去。 等琼华再想追,人已经奔到了那株树下。 琼华是个脾气好的,赶紧追了过去,“云极太子,都说你是个惹事的,你还真是一会儿不惹是生非就难受,这木兰树也是你能随便闯的?” 萧怜见他也不生气,顿生好感,换了称谓,“尊上,我只想问一句,为何一株烧死的枯树,还要立在这里?何不找人挖了去,免得碍了千丈崖的无边秋色。” 此时风起,秋日的海风将整个千丈崖上渐变金红的树叶吹动,如一片火海般绚烂。 琼华悠悠叹了口气,“何曾不想啊,当年也曾派人来想将其连根拔起,铲除干净,却没想到,这树根本就没死,不但没死,而且那树根,因着日久年深,已经将整个千丈崖渗透,若是强行铲除,只怕这千丈崖会坍塌不说,下面本已被劈成八瓣的神皇殿也恐怕就此陷落了。” “既然没死,为何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截黑漆漆的焦炭?” “大概是在等人吧。” “哦。” 萧怜从千丈崖上望向下面的神皇殿,那八道深深的沟壑纵横蜿蜒,从千丈崖下漫延开去,如八道疤痕,刻在圣朝神都的脸上。 胜楚衣,你这一剑,真是好啊! “尊上,我可以摸摸它吗?” 琼华无奈,“好,殿下摸完了就快过去吧,莫要在此逗留,被旁人知道了,本座保你不得。” 萧怜灿然一笑,“谢谢琼华尊。” 她小心踏上当年炎阳火灼烧过的焦黑痕迹,来到树下,微微垂头,将额头抵在树上,“我不记得你了,可你还记得我吗?你在等谁?等我还是等他?我们都回来了,你也该醒醒了。” “很多事,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有几个依稀的梦境,还有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故事,可是我知道,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她将手掌在树干上拂过,便有一抹绿光浅浅滑过。 萧怜的手猛地收了回来! 什么时候她有了这样的力量? 木的力量!统御生灵的力量!觉醒了……? 她攥紧了那只手,小心回头,见琼华并未察觉,于是赶紧草草道谢,匆匆离了木兰树。 萧怜失魂落魄来到崖边,行猎的众人已经开始纷纷蹬上巨大的纸鸢。 胜楚衣立在自己的纸鸢下,安静地等她,远远看着她脸色有异,当是见了木兰树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便迎了上去,“怜怜,怎么了?” 萧怜攥紧了那只手,“没事,去看了个稀奇,准备出发吧。” 秦月明带着秦方东、萧洛,七手八脚帮她蹬上纸鸢,忽然,胜楚衣道:“慢着,怜怜下来,这只纸鸢不能用。” 秦方东不明白,“国师,怎么了?这个,我们刚才检查过了,没问题啊。” 胜楚衣的指尖在纸鸢中央的龙骨上轻轻一掠,众人才看到,那里有一道极细极细的缝隙,该是被人动了手脚。 时间紧迫,旁人都已经出发了,萧洛赶紧掉头就跑,“那我再去找一只。” 萧怜没心思想旁的,那只泛过绿光的手,就像是生了一根刺,让她烦躁不安。 没过一会儿,萧洛又跑着回来,“殿下,今年行猎的人多,好用的纸鸢都被人拿走了,剩下的几个我看过,都是残的,不能用。” 秦月明跳脚,“那怎么办?咱们爷没有风筝就去不了绝境岛,去不了绝境岛,就拿不到黄金爵,答应父皇的十尊,明日金雕逐鹿只剩下最后一尊,算起来,咱们还差三尊呢!” 这时,远远地,一声娇笑,凤倾城款款走来,“云极太子,少纸鸢啊?本宫这里倒是有一只,是之前觉得好玩,特意请泛天尊给本宫做了玩的,还没用过,你要是实在没旁的可用,就拿去吧,本宫可是大方得很的。” 她说着,命身后的人将一只华丽漂亮的巨大纸鸢给搬了过来,“本来是想上崖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诸位圣尊的,不想,就真的帮了上忙。” 秦月明将萧怜一拦,“你会那么好心?” 凤倾城娇笑,“我是没什么好心,可也没什么坏心,因为你们这些北方蛮子,生气不值得。” 她命人将那纸鸢一扔,“纸鸢我放在这里,你们爱用不用,要是不用,就自动认输吧,反正我可是也听说了,云极太子曾当众许诺,若是拿不到十尊黄金爵,回国之后,将以人头相抵。” 凤倾城扭着腰肢扬长而去,秦月明几个便看向萧怜,“爷,到底用不用啊?” 胜楚衣将那只巨鸢仔细检查了一番,“看起来倒的确是完好的,而且用料上乘,更加安全。” 秦方东不干,“不行,九爷不能用她的,我信不过她!” 胜楚衣淡淡笑道:“没关系,不给你们九爷用,这一只,本座来用。你们的九爷,用本座那只。” 萧怜蹬上胜楚衣的纸鸢,“你确定用她的?” 胜楚衣两眼弯弯,“怜怜,那是海上,我即便没有这巨鸢,又能如何?” 萧怜就懂了,海上本就是他的天下,若不是怕吓着旁人,他倒是可以直接御了数十丈高的海浪,直接上了绝境岛。 “好,那你要护好我了。若是有什么闪失,我父皇定不饶你。” 胜楚衣笑意更甚,“好,国师从命。” 两个人旁若无人,当秦月明他们三个不存在,眉来眼去腻歪了半天,便一同几步助跑,从那崖上如大鸟一般飞了出去。 秦月明追到崖边,挥着手帕,扯着嗓子喊:“爷!使劲儿啊!我等你回来!” 秦方东将她那手就给摁了下来,“行了,人都飞远了,别装痴情了,九爷跟国师在一起的时候,眼里哪里还有你。” 秦月明绞了绞帕子,“国师不在的时候,爷还是很疼我的,比周姚都疼我,哼!” —— 海上,高空,风正疾,萧怜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等着从后面滑翔而来的胜楚衣。 风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两人相视一笑。 “你真的要走了吗?” “去去就回,怜怜若是等不及,就给我一起走。” 萧怜想了想,觉得两人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若是瞻前顾后不坦言相告,只怕他会多心,于是趁着高空之上,自由自在,便多了几分肆意,便坦言道:“胜楚衣,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走。” “怜怜是担心如此私奔,无名无分?还是担心去了东煌,我护不住你和棠棠,让你们蒙受委屈?” “你眼中的萧怜会是祈求男人恩赐和呵护的女子?胜楚衣,你且回东煌等着,等我办好了嫁妆,带着棠棠去找你便是。” 胜楚衣笑得愈发灿烂,“若真是那样,倒是受宠若惊,不知云极太子的嫁妆能有多少,够不够你我衣食无忧过上这一世?” “我的嫁妆,非金非银,但却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有它在,我安心。” “既是可令你心安的东西,便值得等待。怜怜只需在朔方静候佳音,那日九幽天神像前所言,千里红妆,盛世大嫁,必不食言!” “好,胜楚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胜楚衣忽然放开牵着纸鸢的手,凌空飞跃扑来。 萧怜被他突然袭击吓得惊叫一声,“妖怪!” 嘴里骂着,却赶紧让出自己纸鸢的一只翅膀给他,两人便同御一只巨鸢,飞向下面的绝境岛。 那只被胜楚衣扔掉的巨鸢失了控制,飘飘摇摇,向着前面不远处的海崖上撞去,可还没触碰到岩石,就在风中裂成了几半。 两人相视一眼,心头一凛。 果然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滑翔的时候感觉不到异样,但是一旦试图降落,触动了机关,就会支离破碎。 到时候,乘巨鸢的人不会掉在海上侥幸逃生,反而会随着破裂的巨鸢一同掉在地面、或撞上海崖,摔个粉身碎骨。 “凤倾城这是想要我的命!”萧怜眼神一狠。 胜楚衣心中也变得沉甸甸,伸手抓了她手,“她没这么机巧心思,这后面,一定还有别人。” 一只巨鸢载着两个人,滑翔不了很远,两人缓缓操纵着巨鸢飞向绝境岛的海崖边。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