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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人陷入了深思之中。

    这父子两个，走出了村子，然后摸着黑走山路。

    他们一直走到了镇上。

    小镇也很破败，大半夜的，家家户户早就睡觉了。

    中年人找了个避风的墙角，把钱院长抱在怀里。

    钱院长很快睡着了，而中年人一直坐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有一辆破破烂烂的班车来了。

    这是去城市的唯一一辆车。

    中年人把钱院长摇醒了，要带着他上车。

    钱院长揉了揉眼睛：“我饿。”

    中年人问了问发车时间，发现还来得及，就带着钱院长去旁边小摊上吃豆腐脑。

    吃到一半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中年人和钱院长扭过头去，看见是昨天晚上的女人和小姑娘。

    她们被几个男人推推搡搡的。这几个男人一边推搡她们，一边对着她们骂：“让你们滚远点，你们就是不听。现在老太太被你们克死了。这扫把星。”

    钱院长向那边跑过去，但是中年人把他拉住了。

    在这里，他们两个是外乡人，说不上什么话。

    女人带着小姑娘上了一辆驴车，然后走了。

    至于她们去了什么地方，那就不知道了。

    钱院长狠狠的吃了一口豆腐脑：“以后我要做医生。不管那些病人是怎么想的，我就是骗也要把他们骗来。”

    中年人叹了口气：“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能治病救人就行了，过程不重要了。”

    李闻看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这就是钱院长的初心吗？初心倒是不错，可惜后面歪了，不仅骗病人，连正常人都骗了。”

    李闻走出这间病房，挑选了另外一间病房进去了。

    在这病房当中，钱院长坐在一张桌子跟前，痛苦的挠着头：“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白痴，白痴，白痴。”

    李闻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钱院长。

    在李闻的印象中，钱院长一直嬉笑怒骂，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所有事都不放在心上，好像所有事都对他造不成伤害。

    怎么钱院长……也会有精神崩溃的时候吗？

    李闻凑过去，看见钱院长的书桌上有十几份病例。

    钱院长一脸痛苦的叹了口气：“到底是为什么呢？脑科学，真的太复杂了。在这里方面，医生知道的太少了。我治不好他们，我能怎么办呢？”

    他站起身来，在病房里面来回踱步：“左右就那么几种药。这和发病的时候用绳子捆上有什么区别？”

    “无非是把药换成了绳子，听起来高级一点罢了。”

    钱院长抱怨了几句，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开始自我安慰：“其实，科学也是在进步的。有些药效果就很好。如果一直坚持服药，病人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他看了看桌上的病例，有些心情低落的说：“可惜，这些人的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李闻觉得自己看到了钱院长的另一面。

    只是……这另一面怎么觉得怪怪的？

    后来李闻知道哪里怪了。这钱院长，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也这么伟大吗？

    难道他平时装习惯了，装的自己都相信了？

    李闻推开了第三间病房，看见这是永康出事之后。很多同事都在收拾东西走人。

    钱院长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们，希望他们能留下来，共同渡过难关。

    但是没有人搭理钱院长。

    永康精神病院的名声臭了，其他医院趁机来高薪挖人。

    这些人早就找好下家了，怎么可能留在这没有前途的医院呢？

    永康精神病院空了。

    钱院长坐在院长室，看着正在和老刘聊天的王萌，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的李闻。

    钱院长不由得摇了摇头：“就剩下三个人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走了。”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钱院长变了。

    院长变得鬼话连篇，用坑蒙拐骗的方式，让李闻几个人放弃了工资，接受了医院的股份。

    当然了，也接受了医院的债务。

    钱院长承诺，等医院拆迁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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