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父亲病倒在外公家-《巴垸》


    第(2/3)页

    小姑一个人在心底嘀咕来嘀咕去,终不明白父亲母亲与姐们怎么还不着家!小姑那点点欢喜的心里布满担忧与不能言说的恐惧。在小姑小小的心里,这似乎不是啥好兆头。那时没有电话,要想知道点消息,只有写信或亲自去问。那时农人出门也没得车,搭船或走路,几十里路得走上一整天,极为不便!搭船得赶码头,一天只有一趟船,有时一趟也没有,更不便。那时,亲家之间也不随便走动,除非婚嫁死殇这样的大事件。挑着一担,天不亮就开始走,走到太阳下山,不一定走得到。得提前一天两天准备。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也一日日地盎然人间。只是父亲母亲及姐们还未有着家的任何迹象!可把小姑急坏了,这冬去春来的花花世界,几得新奇好玩,一个人真玩不起劲来。捉了只花蝴蝶,不知怎么办?碰到一只蜂蜜,也不知该不该随它去寻花朵的蜂蜜来食?更不用说,野外的野菜,野果子,清香好吃,却叫不出名字!还有那些开得自在幸福的野花,红的蓝的白的紫的,啥样啥颜色的都有,该怎样来采摘?它们都因姐们的未归,寂寞冷清了许多。小姑一个人在这等春暖花开的百草园,终于耐不住,闷得发慌,那春意荡漾的绿色实在叫小姑承受不了。她心中对于姐们的渴望,与春天对万物的渴望一样。

    “姆妈,我看大哥多是病在大嫂的娘家了,怎么这些天还不回?冬去的春来,天地都换了季节,大哥不唱戏了不回情有可原,可大嫂早该回,地里全靠大嫂呢,难不成大嫂忘了?姆妈,你要不要去大嫂娘家瞧瞧?我大哥肯定病倒了。”

    “呸呸呸,你个死女子嚼蛆,谁谁病倒了?你个烂婆花子的嘴巴贱不过,乱嚼蛆,看老娘不一顶拱敲死你……”

    小姑听到祖母气急败坏的叫骂,郁郁寡欢地躲一边去。

    祖母嘴里骂小姑,心里跟小姑一样犯嘀咕,暗自掐了又算,算了又掐。这不掐不打紧,一掐吓一跳,真有一个月了,怎么还没回家?奇怪!

    再听小姑这不长好嘴的婆花子一嚼蛆,祖母心里还真没了底,发起慌来。父亲一往身体不好,玉树临风,戏台上风情万种,别具一格。戏台下这样,可真不是啥好事。挑堤打沟,耕种插秧,风里来雨里去的田间劳作,显然不合适!

    这两年,父亲在各地各村当农业技术指导,蹲点,干活,累了,病了,也不希奇。父亲虽不是一介细面书生,却是靠着戏台过人生的戏子,说说唱唱行,何曾干过哪些体力活。实说,农业技术员的职位并不太合适父亲。父亲人聪明是好,对于各色农活耕种都有把控,但毕竟农业技术员跟农村农活离不了。受累是必然。

    于是祖母决定亲自去外公家一趟。看看情况。祖母不会跟祖父商量,也不会跟二叔二婶子商量。因为跟他们商量也无用。祖父很久不管人间事,二叔是个沙锣锅,二婶子呢跟祖母天生的隔膜。祖母也跟二婶子天生的隔膜。祖母想一个人去趟青苔村,去看看父亲母亲姐们。

    祖母前夜就准备好,无非卷烟,豆子,自己开荒收割的,用现在的话说是土特产,晒干了藏在袋子里,来年拿出来,走走亲戚。乡人走亲戚都这样。当然,还有母亲新做的鞋。只是祖母自觉得不好意思拿着母亲做的鞋去外公家。便罢!

    但过完年,即使这样的豌豆巴果(土特产)都不多了,走几户人家还差,实在令人一莫触展。祖母自在昏暗的灯下叹息。还是从母亲的柜子里拿了几双鞋,装进袋子,准备迟日清晨出发!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