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贤者之石-《文豪世界环游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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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哈拉沙漠最快乐的时间在于竞跑。

    当你确定你要前往的最终目的地位于太阳生气的地方后,        一切问题都变得简单了起来。

    竞跑就是朝着那个方向,驾着自己的马一股脑儿地跑下去,不断地跑下去而已。

    三个人时常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突然在撒哈拉沙漠上面奔跑。

    大多时候是一个人想要驾着自己的马走到最前面,结果剩下来的两个人就莫名地追了上去,        前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了,        总之摆出一副不想被追到的姿态,        朝着前方更加一骑绝尘起来。

    很古怪,但——当然了,        也许他们三个人谁也不在乎这份古怪,他们只是在这片寂静而又热闹的沙漠里面玩,用自己的方法。

    这么说的证据在于每一缕吹过沙漠的风都大声地表示他们在骑着马奔驰的时候很开心,笑声传得比风还要快,总是能把赶路的风急急忙忙地撞一个跟头。

    “北原,你真的不觉得我们两个追着前面那匹马的样子很傻吗?”

    炼金术师擦了一把自己的脸,大声喊道——他的脸上面有着迎面而来的风赠送的黄沙,似乎柔和了那对显得过于锐利的、如同鹰隼的眼眸,显现出另一种熠熠生辉的模样。

    马的蹄子踩过细小石块和沙砾混合的大地,四蹄腾起,有着远超过骆驼的迅捷和轻灵。

    太阳正在落下去,        在他们的背后。

    “什么?”

    北原和枫也大声地回问了一句。

    他正骑在马背上,耳边全部都是晚风趴在他身边念念叨叨的话,来来回回地从一个耳朵跳到另外一个耳朵,        就像是有着彩色羽毛的小鹦鹉从一个枝子跳到另一个枝子上。

    风和鹦鹉也许有着某种必然的关系,        自然界只有它们才能如此喋喋不休地花上一整天热闹。

    “我说,我觉得我们很傻——而且我特别特别傻!但最前面跑的那个家伙才是最傻的,        他为什么要让马跑得那么快?”

    炼金术师又大声地抱怨了一遍,        同时用脚轻轻踢了一下马腹,        让马进一步加速起来。

    “是这样吗?”

    北原和枫这下听清楚了,于是在马上回过头来,一点也不在乎要用缰绳控制住自己的马,只是用那对有着和夕阳如出一辙色彩的眼睛看向菲利普斯,眼底是灿烂的笑。

    “可是我感觉很有意思:你不觉得在沙漠上驾着马跑,好像要一直跑到世界尽头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吗?”

    “上帝啊,可是我们这里又不是正在拍西部牛仔片。好吧,我承认是我老了,但其实人年龄大了之后更想要慢慢走。”

    菲利普斯在上次坦白过之后就没有了多少遮遮掩掩的习惯,很直接地抱怨着:“而且说不定我们前面就有一个军营……”

    “哦,我看到了。”

    北原和枫驾着马跑上一个地势略高的小坡,在上面勒住马,眯着眼睛逆光看过去,在天空已然出现的、模模糊糊的浅蓝色月亮影子下看到了沙漠里面洁白的小点。

    “是军营。”他只是短暂地辨认了一瞬,便语气轻松地开口道。

    炼金术师沉默了一会儿,驾着马也跑到这个小破上,很快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的确是,那孩子现在是跑到哪里了?我就不应该告诉他那些关于心的事情,他这几天光顾着和自己的心聊天,就和……嗯,未来一定会急剧扩散的电子设备重度成瘾一样。”

    北原和枫摸了摸自己怀里的摄像机,有些心虚地拿出来,对着远处的天空拍了一张照片,接着重新揣到怀里藏好。

    “他应该没跑太远,他的心会记得提醒他要注意安全的。我记得那是一个很可爱很乖巧的小家伙。”

    旅行家拉住马的缰

    绳,同时温柔地用手抚摸过□□灰色马匹头顶的鬃毛,趴在它耳边轻声说道:“带我们去找男孩的那匹马,好吗?等到晚上,我给你找一点阿拉曼那样的根茎植物吃。”

    灰马抖了抖耳朵,很振奋地睁大眼睛,扬起脖子嘶鸣一声,上半身人立而起,很是活泼地跃了出去,去找自己前几天相处的同伴了。

    原地只剩下炼金术师和他的白马,依旧待在略显起伏的沙地上面面相觑着。

    “年轻人可真热闹。”

    菲利普斯小声地说了一句,得到了白马很有灵性的点头。

    他们两个“老家伙”也不急切,只是放缓了速度,慢悠悠的走过去。

    炼金术师坐在马背上,抬头看着已经泛起沉沉暮色的东方,脸上带着从来都没消失过的轻飘飘的微笑。

    其实就算是在之前抱怨的时候,他也是笑着的,就像是他身上总是穿着从来都不会变的、很有炼金术师的黑袍那样。

    “其实也挺好的。”他自言自语着,对着自己的白马小声地说道,“我是说偶尔年轻一点,真让人怀念那段还在欧洲的日子,是吧,亲爱的老伙计?”

    白马抖了抖马鬃,长长的尾巴在身后懒洋洋地一甩,跟着长鸣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赞同还是反对。

    但菲利普斯已经不在意了,他仰起脸悠悠闲闲地哼歌,哼着五百年前在瑞士流传着的小调,声音散落在无限宽阔和寂寞的沙漠里。

    “啊,黄莺落在了透明的葡萄上

    阳光湿漉漉地照射,在日内瓦湖洗澡

    清澈的水啊,我心爱的姑娘

    你在哪个远方流亡?”

    “我那倒牛奶的磨坊姑娘啊

    你在哪片阳光宠爱的金色乡?

    我缘何总是在睁眼时瞧见

    你眼睛清澈又湿漉漉的模样?

    就像是还在那片日内瓦湖上……”

    他们曾经从北欧旅行到了意大利,去过中东的沙漠,在那里见证了人生中所看到的第一个沙漠,在天方夜谭般的城市里走过华丽豪奢的街道,接过一位头顶水壶、面带面纱的女子姿态曼妙地递过的葡萄酒杯。

    他一路作为医生走过去,作为一个最为离经叛道的家伙,四处宣讲自己的主张,又被人们驱逐。他傲慢又恣意,狂放又张扬,就像是希腊神话里面的酒神,在街道边寻欢作乐,和自己的认同者狂饮高歌,四海为家地流浪。

    不过现在么……

    “北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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