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屠户-《大遂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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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过马桶,倒过尿壶,别的太监将脚踩在他脑袋上也是有的。
每当这时,八喜对月娘的恨就多了一分。
如果不是她,他怎么会过成这样?
八喜嘴中的血像是一条红色的蚯蚓,顺着他的嘴角蜿蜒下来,流进脖子里,湿了他的衣领。
他握住陆御的手腕,眼睛里的光彩不多了:“她当年这般对我,我也不能让她有好下场,这些年我多番打听,知道了她的住处,暗中调查了她的事,那晚正好遇见白二、白四谋杀常公公,我……便……助他们一臂之力,想着他们借刀杀人,我也正好借刀杀人。只有他们掉了脑袋,方解我心头之恨。”
“许俊,你勾引我娘,你也该死,你们都该死。”八喜几乎将陆御的手腕握断,天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
或许他已经回光返照了。
或许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低下头想咬陆御的胳膊。
陆御好容易才将胳膊拔了出来:“公公,你咬错人了。”
“许俊呢——许俊——没弄死你们,我不甘心。”八喜眼角渗出血丝。
许俊静静地听着八喜讲着当年之事,可听完之后,他苦涩地摇了摇头。
他的嘴里,又是一番说词。
在他看来,八喜说的,他爹是个屠户,家里也有余粮,古玩字画也有一些,得祖荫日子过得不错,是真的。
一开始八喜的爹也算争气,虽祖上有宅子田亩,可他也没有在家躺着,而是做了一般人都做不来的营生,当了屠户。宰猪的时候,夜半就要起来,砍砍剁剁,一扇猪肉上百斤,全凭他一个人扛来扛去,也从不说一声累。
家里收拾好了猪肉,还要运去集市上贩卖,一站就是大半天,天阴下雨,冬去春来,从不曾偷懒。
那几年施家日子过得红火,月娘又生了八喜,眼看着跟糯米糕一样甜的日子在向他们招手,可惜施屠户的家业被一个赌坊看上,故意找了几个小混混接近他,跟他称兄道弟,天天跟他一处吃酒耍拳,又带他去赌坊里看热闹,没过多久,施屠户就沦陷了。
天天吃酒吃得东倒西歪被抬回家不说,杀猪的生意也不愿意干了,而是天不亮就起床往赌坊里去,披星戴月的半夜才回来。
一开始月娘也曾劝他的,施屠户便摇摇钱袋里的银子:“我辛辛苦苦杀一头猪才挣几个钱,去赌坊一日便赢了六两回来,这可比杀猪有前途多了。”
月娘告诉他赌徒没有好下场,可施屠户哪里听得进去,又有那伙小混混天天勾搭着,后来干脆喝到吐,成夜成夜家也不回了。
月娘再敢多劝一句,他便拿起手腕粗的棍子给她一顿打,有时候输了钱他心中不爽,也要将月娘母子打一顿,再后来无比挑剔,月娘做饭洗衣发出一点儿响声,他就说吵了他休息,又说月娘一脸苦相,专门克他,让他发不了财,于是又是一顿打。
再后来,他开始当家里字画盆罐,祖上留下的东西,值钱的,他都看在眼中,就连睡觉那一张红木架子床,他都想抬去当了。好在族里几位长老看不过眼,去跟当铺说了,不让接他当的东西,他才收了手。
而后他又让月娘去当东西,如果月娘当不出去,回来便要挨打,月娘的首饰哪怕好衣裳,也当得差不多了,留了几件祖上的东西装了箱笼,想给后代留点念想,日子还是要过的,不能都让他挥霍了。
家里没有银子,施屠户心中烦躁,成日间挑月娘母子的不是,有一回喝醉回来,八喜肚子饿得哭,施屠户拎了他的杀猪刀便要切他的脖子,又有一回,月娘睡到半夜,见施屠户在家里翻找,找不出银子,便说让她去卖肉,月娘不从,施屠户一刀下去就几乎切掉她的小拇指。
为了孩子,月娘打算逃跑。
一个女人无依无靠,还好有许俊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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