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死兔子-《大遂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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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遂宁的青灰色绣鞋湿了,罗袜生寒,脚趾有些冰凉。

    每走一步,似乎都踩在花木沉沉的露水上。

    明珠手里的小灯娟秀而修长,朦朦胧胧的光晕照着窄窄的石子路。

    主仆二人走了一段,回到了相遂宁的卧房。

    明珠端来烛台点上,将提灯的烛火吹熄。

    墙上《一幅春日牡丹游幸图》,牡丹是五月间的牡丹,开的热烈而雍容,每一朵都绽放得明艳又贵气。

    穿水色广袖衫子金黄色拖尾长裙的女子拿着团扇在花丛里扑蝶,面如满月,发如堆云。

    穿大红色襦裙,绿色罩衫的婢女束手伺候在后面。

    窗户是半开的,夜来风紧,有早开的桂花香气涌进来,花香浓郁,如同躺在桂花树下,落了一身的花瓣,花瓣细碎,乱如碎米。

    窗上还贴着旧年贴的福字,那是过年时相遂宁跟相老夫人一起剪的,她手艺不精,剪了小半个时辰却只得两幅,一幅贴在相老夫人窗下,一幅贴在她自己房里。

    这年秋季雨水多,接连下雨,一次能绵延十几天,所以草木疯长,总觉得潮气重些,或许是因为这个,窗下的福字颜色褪的很快。那时是鲜红的,现在颜色不再鲜亮,间或有些白斑,掉色了。

    脱去鞋袜,脚更凉了。

    好在明珠用铜盆端来了洗脚水,又有三等婢女捧了茶上来,喝一盏茶,脚也泡好了,浑身都是暖洋洋的,自在多了。

    “姑娘快睡吧。”明珠给相遂宁盖锦被,快到“锦衾不耐五更寒”的时候了,床上的锦被也换了厚实些的。

    这一切都还是旧日模样,熟悉又温暖。

    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竟浮现出相大英的眉眼来。

    “姑娘睡吧。”明珠倚在床前为相遂宁掖了掖被角。

    “呼”的一声,吹灭烛火,屋子里暗了一层,很快便看见月光从支起的窗子倾泻进来。

    月光如银,宁静清澈。

    帐子里有一团一团的光影,随着夜色轻轻的摇曳。

    相遂宁睡不着。

    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帐子上的光影变成栀子花的形状,变成白兔的形状,变成九天仙子的形状。

    只是帐子一晃,栀子花开败了,白兔跑走了,那仙子摇身一变,变成了水波荡漾的船的模样。

    明珠躺在东墙下小床上守夜,见相遂宁翻来覆去的,她便披衣坐了起来:“姑娘睡不着?”

    “嗯。”

    “姑娘在想老爷说的事?”

    “嗯。”

    “姑娘放心,老夫人不是说了吗,会护姑娘周全,有老夫人在,姑娘且放宽心吧。”

    “我倒无妨,只是有人又要着急了。”

    “谁?”

    相遂宁笑了笑,夜虽暗,她眸子里的光彩满的能溢出来,那是星光一样的眸子。

    “姑娘蕙质兰心,奴婢懂了。”

    相大英去相老夫人房里说话,期间春鱼曾来唤人。

    苏嬷嬷说,是汤小娘那边派她来的。

    相遂宁自然是不信的。

    伺候汤小娘的仆妇有一箩筐,她用春鱼的时候不多。

    相反的,春鱼是相嫣的左膀右臂。

    春鱼来唤人是假,恐怕是来打探消息的。

    相大英一再要求相遂宁嫁给郭铴,对相嫣而言,这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夜深了她也不曾睡,穿着清凉的薄衫,披散着头发就去了汤小娘的卧房。

    相大英唬了一跳,很快他便明白了原委,于是将手里的毛巾扔回铜盆里:“这么晚了,三姑娘怎么不在自己卧房里呆着,冻到了怎么办?”

    “爹这样做,实在不像个当爹的样子。”

    “噢?”相大英有些吃惊,活了一把年纪,养了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儿,怎么,要教他当爹了不成?

    “嫣儿想说什么?”

    “二姑娘不想嫁给那个二皇子,爹怎么步步紧逼?爹这样,也不怕二姑娘伤心吗?”

    “你在担心你的二姐姐?这倒是少见。”

    “我……我……我只是觉得,人各有志,或许二姑娘有意中人了也说不定。”

    “不可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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