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们没有如西方一样,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但他们又如西方一样,想知道这一切缘由。 前面那三人为什么要死,后面的我们,是否又要死。 只有知道了问题根源出在哪里,才能想办法去解决。 给他们定罪的是秦律。 杀他们的武器是秦剑。 但秦律,秦剑都不是他们必死因由,秦律秦剑的主人才是。 李斯低着头,狠辣的眼中夹杂着不忍。 数年以前,那个来自齐国稷下学宫的落魄楚人,买的礼品连文信侯吕不韦家中的管家都瞧不上眼。 却被一个生于世家的嫡系子弟捡起来,笑着说要不要来我门下先委屈一段时日,你要是真有才,我下次见文信侯时带着你。 那时的楚人在稷下学宫堂上舌辩群生,正是处于最心高气傲的时候,哪里肯应。 对着那穿着唯有贵族才能穿的黑色蜀锦长衫深深一拜,道了一声谢便昂然离去。 在那之后,楚人第二次和世家子相遇,便是在文信侯府上。 文信侯吕不韦邀请世家子入府宴饮,将李斯唤出,告诉楚人若非方侄告诉老夫你在酒肆说了什么,老夫也不会注意到你。 “斯早就说过了。” 李斯突兀应道。 “是,长安君?” 西方眼神闪烁,其中透着不可置信。 虽然嬴成蟜与世家的纷争一直在继续,还杀了一个鲍白令之。 西方知道嬴成蟜极其胆大妄为,但他不知道嬴成蟜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 哪怕李斯最开始就说是奉长安君之令,但西方一直不相信,一直以为这不过是始皇帝的说辞罢了。 李斯不应不言语,这便是默认。 “李兄!” 西方情绪激动,猛然上前一步。 两侧府兵腰间秦剑出鞘,双剑相交成一个叉拦在西方身前。 “止步!” 西方猛然醒悟过来,急忙退后了一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左相!我乃永巷令,杀我需陛下首肯啊!” 听到是嬴成蟜下的命令,西方心中燃起名为希望的熊熊大火。 给一个年俸一千石的永巷令定罪行刑,其实不需要始皇帝出面,只有年俸两千石的官员才会要始皇帝首肯。 西方这话是给李斯一个报告始皇帝的名义。 西方身为永巷令,算是半个宫里人,面见始皇帝次数不算少。 谁也不知道始皇帝对其做过什么承诺,说过什么话。 陛下并不知情,都是那竖子所为,只要陛下知道了定不容许! “斯未听闻此条律令。” 李斯在听到噗通一声重响的时候就抬了头,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狼狈万分,在咸阳备受盛誉的西方。 西方脸上露出祈求之色。 李斯冷硬地道:“斯在此审讯如此之久,已很是疲乏,没时间与你多言,你到底还有何话说!” 李斯在如此之久四个字上咬了重音,西方稍愣了片刻,神情便转为绝望。 是啊,如此之久了。 咸阳发生如此大事,陛下定然早就知悉。 这么长时间没有圣旨到,陛下之意,很是清楚了。 他苦涩一笑,血手撑着被三家之血染得艳红散发腥气的地面起身。 以他的头脑,若不是被生死所吓,这事情早就应该想明白。 “左相。” 西方低着头,声音低沉。 “嬴成蟜,他是皇帝乎?” 李斯脸色一变。 “今日他嬴成蟜能杀我,明日就能杀你,杀朝堂上下兖兖诸公。” 西方抬头,那张本来应该是谦谦君子的脸颊名副其实的血色狰狞,如同一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用尽全身最大气力嘶吼道:“今日的西方!便是明日的诸公啊!” “枭首,即刻行刑!” 李斯勃然怒吼。 距离西方最近的府兵,挥舞秦剑斩向西方头颅。 “方自来!” 西方一声怒吼,侧身闪避过府兵一剑,矮身贴近府兵一掌打在府兵手腕。 府兵手腕一麻失去知觉,手中秦剑掉落。 西方肘击府兵胸口击退府兵五步,伸脚踢在失落秦剑剑柄。 秦剑受力弹起,西方眼疾手快抓住剑柄。 四面又有五个府兵或挥剑,或刺剑向西方发起攻击。 “滚!” 西方大吼一声,挥舞着秦剑尽数格挡开。 “贵族怎能死于秦律之下!吾乃自杀也!” 闪亮秦剑抹过脖颈,切过喉管隔开动脉。 西方刚才为他人鲜血浸染,现在终以自己鲜血浸染他人。 温热的鲜血带着主人的怨怼,在和煦阳光下释放怨气,其主颓然倒地, 西方身死。 孟西白三家子弟再次喧闹起来,嘶喊着,咆哮着。 “那竖子是皇帝乎? “今日能杀孟西白,明日就敢弑君王!” “秦国有此子,何人能安定?” “左相大人就不怕明日在此喋血的是你乎?” “兖兖诸公谁能置身事外,皆是砧板之肉!” 李斯脸色很难看。 他没有被这些人策反,身兼儒法两家所长的他还不会被这三言两语乱了心智。 但他也无法对这些言语无动于衷,当做耳旁风。 李斯很清楚嬴成蟜和始皇帝的关系很好,很不一般。 曾因为挑拨两人关系被打成猪头,曾亲耳听到始皇帝说成蟜不会背叛,曾亲眼见到那块能代表秦君身份,和传国玉玺同源的玉。 在私下,李斯已经把嬴成蟜当做始皇帝一般对待。 可两人关系能不能超越那张天下之主,象征绝对权力的王座,李斯不确定。 哪怕始皇帝在蜡祭的时候,带着嬴成蟜上高台,亲自为嬴成蟜造势,似乎属意嬴成蟜继承王位。 但在嬴成蟜没有正式继位之前,王座上坐的还是始皇帝。 这个时候,嬴成蟜以臣身行君权,要杀三大世家满门,是否合适。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