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归队-《那一年冗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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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颜,过去的事,就别说了。”

    “我不说?我不说看着你闺女往火坑里扑啊!”

    颜父缓缓道来。

    “有机会,去翻翻十几年前的报纸,当时轰动一时的石人岭煤矿坍塌,埋死了不下百余人,说是地质灾害,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十几年前,信息流通远没有现在发达,石人岭煤矿区,武警车在民警的带领下驶入。

    忙碌的运煤工作全部停止,煤老板双手叉腰,站在高处目光忧愁得盯着那地鼠洞一般的矿洞口。

    一位被欠薪的农民工拿着自治的土炸弹,带着同样走投无路的一群人铤而走险,钻进了矿洞,扬言老板再不给钱,就给他炸干净,让他的钱场变坟场。

    情节恶劣,不仅惊动了警方,还出动了武警部队。

    警方正在与煤老板交涉,但煤老板始终油盐不进,就算绑回去也是资金周转不开,他手下矿区又不止一个,能赚钱的地方也不止一处。

    谈判专家几次上上下下蹭一脸灰,民工那头也是不见钱不罢休。

    办法就一个,用钱钓,但必须先把那自制的土炸弹给掏出来,鬼知道这不稳定的东西会不会稍微磕磕碰碰,什么时候在他们手上就炸了。

    部队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换了衣服爬下去,连哄带骗,把东西偷了出来。

    煤矿从业的危险性是出了名的,规矩也多,不能大声喧哗,不能动静过大,矿道狭小得只够一个人用爬的,这些都关乎着性命。

    颜辞的父亲在矿口焦急等待,忽然就有一丝黑煤渣掉在了鼻子上。

    他一下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只听狭长的矿道内,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吼。

    “跑!”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争吵也好,争斗也罢,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当时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便到现在,颜父闭上眼睛,还能看到他队友嬉笑着嘲讽,听到他的战友最后一声遗言,是“跑”。

    “本来要下去的人是我,就因为给我找的衣服我穿不下,他往身上一套,就已经爬下去了。”

    “我离得近,也差点被灰呛死,憋着气得再爬出来,眼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全部都是灰。”

    当年那场意外,全部遇难,一个都没救得出来,颜父跪在那片土地上挖了许久,挖到十指破皮出血,都没能改变什么。

    他只能在事后,揪着那煤老板的领子咆哮,打得人家满地找牙。

    结果,被警告、被处分的是他。

    “我是个懦夫,我选择离开,我甚至直到离开,都不敢告诉他家人实话……”

    “大家伙都帮我瞒着他的妻子和孩子,瞒了有半年,终于瞒不住了,我想把孩子接过来养,可嫂子却拒绝了。”

    他双手覆在脸上,深深吸气,重重吐出。

    “颜辞,你可以问问你妈妈,那些年,我少则一天两天,多则数月半年,人影子说不见就不见,她忍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颜父从老花镜的眼镜盒里,拿出包在镜布里的一张老照片,上面两个年轻帅小伙穿着迷彩作训服,勾肩搭背得对着镜头。

    颜辞瞥过一眼,呼吸停顿,走过去凑近了看。

    “爸,你说的战友,是照片上的人吗?”

    颜父点头。

    “他叫沈辽,有个和你一般大的儿子,小名叫萧萧,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颜辞脸颊抽搐两下,又哭又笑。

    “他很好,他追随了他父亲的脚步,有许多真心对他的朋友,话虽然不多,但是待人赤诚,还烧得一手好菜。”

    “爸,他叫沈平萧,他回到他的队伍中,去完成他的心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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