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内分泌系统功能正常?” 她点头。 “去高原地带有没有出现过明显的高原反应症状?” 她学着他那种医生问诊一般的语气回答:“在我国地势的第三级阶梯都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他嘴角勾出一抹满意的笑意:“护照带了吗?” 这简直比他突然问“户口本带了吗”一样令人茫然,齐卿卿怔忪半晌,猛然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认真的?” “真的啊。”他笑得低沉欢畅,“带你去太平洋中央看星星。” 4) 长达十五个小时的漫长飞行,抵达夏威夷时是正午,从机场落地窗往外扫了一眼,是想象中的棕榈白沙的海滩,一望无垠。 齐卿卿呵欠连天地被温行止拖上接待中心派来的车上,她昏昏沉沉地靠在车窗上看着依旧神采飞扬的温行止,感觉他像是随时都能上台演讲一样,丝毫没有长途跋涉的倦意。 “教授,你不累吗?” “平时坚持运动,体能就好很多。以后你每天和我一起晨跑吧。” “……” 提出反抗的力气都没有,齐卿卿想也许沉默在很多时候反而是最好的耍赖方式。 他拍拍肩膀示意齐卿卿靠过来,两个人依偎着聊天,他说:“我这么高兴还因为这个项目本来是不大可能获批的。至少,我不抱希望。宇航局每六个月就会向天文学家们发布招标计划,如果想使用这种世界顶级的天文设备,所提交的科研方案必须极具竞争力和影响力,通过比例常常只有五分之一。不巧,项目审批时正是我决定回国的时候。我并非美籍科学家,身为大学教授,合约期满后也没有续约,这些条件的缺失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专家委员会对我实力的评估。我回国实在太匆忙了,当时真的做好了不被通过的准备,但没想到……结果会这么出乎意料。” 齐卿卿认真地听着,困意被赶走,晶亮的眼睛里闪着好看的光。她说:“那回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再拖一拖呢?要是我,我就先赖着,哈哈哈哈!” 他凝眸看向她:“因为那时候有想见的人,害怕让她等得太久。” 这原本就是一场豪赌,他越过千山万水朝她奔去,是一个排山倒海般改变整个人生轨迹的决定。 齐卿卿感觉眼眶微热,她一直以为故事的最初是她单方面追逐他,不承想这份喜欢竟然是双向列车。她靠在他肩上,右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他翻转手掌和她十指相扣。 “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她问。 他微笑着,看向车前蜿蜒盘旋的山路,缓缓道:“人生的变数很多,我能把握的却很少,恰巧你是我最想抓住的那个。” 幸而,孤注一掷之后站到了你身旁,那被放弃的一切也因此有了价值。那其余的,余生漫漫,我们再一同面对。 车子缓缓驶向2800米海拔处的招待中心,在这个太平洋正中央的热带小岛上,这个时候正巧是全年最冷的时节。下车时齐卿卿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比山下要稀薄得多,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被风里的凉意呛住。 温行止紧张地拍她的背:“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她咳得满脸通红,“被风呛了一下……” 虚惊一场。温行止等齐卿卿缓过气来,牵着她往招待中心走,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地叮嘱:“我们要先在这里待一天,让身体适应氧气稀薄的环境,明晚再往上登1400米,在冒纳凯阿峰顶进行观测。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刚踏进开着暖气的房子里,齐卿卿忽然觉得耳膜一胀,温行止的声音蓦地就远了。她表情迷茫地停住,问:“你说什么?” 温行止看着她,神色瞬间变了好几次:“不要吓我。这里没有专业医生……” “又能听到了。” “……” 有专门的接待人员来引领他们去准备好的房间,这个天文学家们的“临时寝室”建得小巧简约,好在硬件设施一应俱全。 温行止把行李和齐卿卿都安顿好之后,实在坐不住,翻出一小沓名片出门去了,二十分钟之后带回来一个高大精壮的外国人。 大概也是来观测的天文学家,齐卿卿听着温行止用流利的法语向他介绍自己,然后对她说:“这位先生曾经在巴黎大学学习过临床医学,我请他来给你看看耳朵。” 齐卿卿还没来得及问温行止怎么突然找来这位先生,就被法国大哥的专业架势唬住,乖乖做起检查来。没有专业仪器的辅助,这次会诊相当原始。结束后法国大哥转过脸和温行止说了几句,表示应该只是耳压平衡偶然出现问题,不需要太紧张。温行止一直紧绷的神色这才舒缓下来。 后来齐卿卿才知道,那天温行止实在害怕她的耳朵出问题,拿着那沓名片一间一间地去敲其他客房的门,请求有医诊经历的专业人士来帮忙看诊。她没法想象一直不喜欢社交的温行止主动去拜托别人帮忙的样子,只记得温行止送走那位法国大哥之后,转过身来紧紧抱着她,明明是舒了一口气,却更像是浑身的精力都被抽空了。他摸摸她的后脑勺,呢喃道:“幸好没事。” “我的听力本来就不稳定,不用这么担心的。”齐卿卿枕在他胸口,虽然听不见他的心跳,但侧脸的皮肤感受得到他的温度和起伏的胸口,令人莫名心安。 “我不想让你在我身边时还受苦……” 齐卿卿搂住他的脖子,安慰他道:“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呀,能在你身边我已经很高兴了。” “卿卿……”他低声唤她,漆黑的眸子里缀着深情,像星辰坠落大海,又像烟火照亮黑夜。 齐卿卿心里一动,大脑丧失了思考能力,踮起脚就吻了上去。唇瓣只贴合了片刻,她羞赧地往回躲。 温行止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回一捞,笑问:“你干什么?” 她理直气壮道:“不是你说要亲亲的吗?” “我是叫你的名字,卿卿。” 会错意了,这下糗大了。她的脸红得一塌糊涂:“咳咳……大家都叫我齐卿来着……不过,如果你喜欢叫我卿卿的话,也没问题。” 他勾起嘴角,慢条斯理地回答:“如果,我每叫一次,你就吻我一次的话,我可以考虑。” 齐卿卿的大脑彻底充血了,窝在他怀里不停地谴责自己刚才实在不矜持,又听到他温温柔柔地唤了一声:“小女孩……” 她喜欢他这样叫她,像是一句能把她变成一个巴掌大小的瓷娃娃的魔咒一样,被他好生揣在口袋里捧着护着,无论怎样无理取闹都会得到无限温柔的宠溺和包容。她还没回答,便感觉到他的下巴顶在她的脑袋上,轻呼一口气,道:“一定要好好的啊,待在我身边。” 她笑意盈盈道:“你赶我,我还不走呢。” 她愿意承受代价,只要能与他并肩而立。 5) 冒纳凯阿火山在当地的传统信仰中,是天空之神的栖息地。因为高海拔和接近赤道的绝佳位置,它被公认为是地球观测宇宙的最佳点,山顶建有十三个天文台,是现代天文学者们观测的最重要的基地之一。 晚上六点以后会有志愿者组织游客观星,但通常十点左右就结束。工作人员和游客们都会下山休息,只留天文学家们独自待在山顶。两人抵达后的第二天,吃过晚饭就准备登顶开始第一晚的观测。温行止嫌她带的衣服太薄,用他的毛衣和羽绒服把她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个遍。 被“打包”好的齐卿卿走起路来很是费劲,像是下一秒就要被自己绊倒,看得温行止怎么都忍不住笑意。 到达天文台时刚巧是日落时分,冒纳凯阿火山的山顶荒芜得寸草不生,天空却美得不像话,像一块把红、橘、黄三色洇染成巨大色块的调色盘。夕阳隐在云层里,日与夜正在眼前交替。 “不走吗?”她看了一眼,问站在身旁陪她的温行止。 “看会儿再进去也行,你是第一次来这里。” 齐卿卿定睛望向远处的地平线,问他:“你来过很多次了吗?” “三次了。第一次来是十八岁的时候,那时还什么都不懂,扔下团队一个人跑上来,坐在石头上看了一整个下午的落日。” “那时候你在想什么?” 他笑了一声:“什么都想了。又或许……什么都没想。” 往后便再没有人说话,两人并肩而立,一齐看太阳逐渐隐匿到地平线下。新月往天边浮动,苍穹之中开始显现出点点亮光。 “看来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往天文台入口处走时,温行止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句话莫名耳熟,齐卿卿赶在脑海自动播放洗脑音乐前提问:“什么好日子?” “观星讲究‘好天气’和‘好日子’。前者指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后者指月色黯淡、星光闪耀。肉眼观星时代,二者缺一不可,但现代科技发达了,天气足够晴朗就够了。今晚的月相很好,适合观星。” “如果不巧有云呢?” “那就只能打道回府,等明天晚上了。” “那如果一直有云呢?” “那就只能谢谢惠顾,下次再来。重新向宇航局递交申请,但有可能第二年同行们的方案都写得很好,你成了被淘汰的那个。总之,不可控因素非常多。” 两人边聊着边往天文台里走,他和迎面走来的工作人员非常客套地寒暄了几句,随即开始了相关资料的交接。她看见许多穿着相同制服的工作人员成群结队地往外走,其中一个高瘦的白人男生向他们走来,淡淡地看了齐卿卿一眼,用英文问:“你是温教授的助理?” 齐卿卿忙不迭地点头,他又说:“我是温教授本次观测的望远镜操作员,教授本次使用的是凯克望远镜……” “你、你稍等一下……”一堆专业名词轰炸得齐卿卿晕头转向,她躲到温行止身后去,气势全无地说,“教授,他找你……” 那位名叫恩佐的操作员显然愣了愣,神色稍有不解,但很快投入到工作对接中去。 在齐卿卿从前的想象中,天文学家们工作时永远是站在璀璨的星空下,架起一台巨大的天文望远镜,通过紧紧盯着目镜的双目来凝视遥远的宇宙。但现实比想象骨感太多,她连望远镜的影子都没看到不说,还被温行止拎进开足暖气的观测室里,周围连窗帘都拉得严丝合缝,她只能坐在一排排显示着各种数据的屏幕前发呆。 观测室里只有她、温行止和恩佐三个人,空气里响起的只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她抱着温行止的羽绒服小鸡啄米一般打起瞌睡时,蓦地感觉有一只手伸过来托住了她的下巴。 她睁眼,看到温行止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问:“这就困了?” 第(2/3)页